N本报记者 徐锡思
4月23日至27日，第109届广州春交会在广州琶洲展馆举行。主要展出日用消费品类、礼品类、家居装饰品类等，成为泉州的陶瓷、树脂、藤草等产业又一次掘金的盛宴。作为陶瓷出口重镇，德化县的陶瓷企业这一次几乎倾巢出动，带回了大量的订单，据不完全统计，成交意向将近3亿美元。
不过，风光的背后也潜藏诸多不利因素。业内人士分析，本次广交会的短单、小单依然占据主流，而价格的涨幅甚至无法弥补人民币升值带来的亏损；瓷土、人工、能源等成本的大幅度上升，同样摆在诸多陶企面前，“如果仔细分析，不难发现目前陶瓷产业的一些瓶颈，其中的部分不利因素甚至可能成为这个产业的‘劫数’，应该高度警惕”。
陶瓷掘金广交会
尽管互联网的发展为商务提供了另一个平台，但广交会依然是众多外向型产业，尤其是中小企业的掘金地。
据德化县经贸局相关人士介绍，早在3月初省里还没发文布置参展工作时，德化县的经贸部门、龙浔镇、浔中镇、三班镇已经做起了动员、服务等各项工作，而企业同样展现了高度的参展热情，大多数企业老板都亲临一线，主要的营销和设计人员也都前赴后继，“除了用规模争取到客户外，更重要的是去学习，尤其是对于目前的流行趋势，有许多样品可供参考”。
据不完全统计，就德化县的陶瓷企业，就有400家参加了广交会，不过其中馆外展位占据很大一部分；带往广交会现场的产品，也第一次突破20万件，其中有三分之一为新品。参展企业和人数，都创下了德化县的新高；而展位布置，也亮出了一丝新意。德化县盛洪陶瓷有限公司业务部蔡经理告诉记者，和往期不同，今年公司没有突出公司的名称和形象宣传，而是把更多的资源用在“瓷都德化”形象的打造上，采取这种做法的企业有几十家，“实际上，很多外商对我们这种没有自主品牌的小企业，基本上过目就忘，但对于德化产区的认同和印象很好。明显感觉到，比上一届吸引的客户要多一些”。
相对于中小企业只有一个展位或共用一个展位，佳美、冠福、顺美、龙鹏等规模企业采取了租用多个展位，布置出“旗舰店”的形象效果。佳美集团总经理陈锡翰介绍，较之以前将所有展品都摆出来的方式不同，现在对展位空间的利用更科学，每种品类、每个系列都有充裕的空间，突出重点以便推介，“摊位变大了，但展出的产品并没有增加，营造出轻松的挑选、观摩空间，这远比像仓库一样堆积的效果要好”。
记者接触到的参展企业，大多对今年的效果比较满意，订单量都保持一到两成的增长，价格也都有10%的涨幅。德化县经贸局相关人士透露，从目前情况看，今年春交会的成交意向，有将近3亿美元，但能不能落到实处，尚需要企业在展后花费工夫。
“痛且不快乐”
在掘金人潮的后面，也有人岿然不动，福建成煌陶瓷有限公司就是其中的一家。
“1985年我第一次跑到广交会去，才16岁，也就是个孩子，没想到一连跑了24年！现在算是看透了，前年开始就对广交会没兴趣了。”成煌陶瓷的老板苏银溪，现在很大的精力放在艺术陶瓷的内销上，但他的公司还是有外单，下单的是厦门的一家贸易公司。关系企业命脉的订单来源捏在外贸公司手里，合适吗？苏银溪对此并不担心，“去年要给我2000万元的订单，我只接了1000万元。为啥？找不到那么多工人做，订单接了完成不了更麻烦”，也就是说现在加工企业反而捏住了贸易公司的命门，拿到的订单再多，没有工人生产，订单就会变成危险的废纸。
产能不足，成为许多企业接短单、小单的原因，对于大单常常只能望洋兴叹；而如何保证利润率，则成为制约企业拿单的另一个考量。同样在广交会上奔忙了10多年的业内人士吴和宗告诉记者，早期的广交会，参加的企业不多，只要能拿回单子，不愁没人做，利润率甚至有两三倍；但这两年一落千丈，本地工人大量外出务工，只能提高工资留人，加上各种生产成本的大幅度增加，产品涨价非常缓慢，“现在能做到30%的利润，已经算是厉害的了，这些还都是中小企业的小订单，大企业有实力低价接单，有些甚至连10%的利润都不能保证，还要为汇率变动担惊受怕”。
盛洪陶瓷的蔡经理用“痛且不快乐”形容这种感受，除了产能、利润率等因素外，还有就是从贸易公司和外商口中得到的信息，实际上在欧美市场零售终端已经大幅度涨价的产品，到了下单生产这一环节，要扳回一美分都要费上好大的劲，“在整个链条上，加工企业赚的钱，跟工人在厂里赚的钱比例差不多；不过工人要求加薪比较容易，而且跳槽之后下家也很好找，但企业却没办法跳开这些采购商”。
“德化陶瓷的起飞，离不开欧美市场对中国轻工艺品的需求，但是否真正植入欧洲、美国的因子，则关系到这个市场还能做多大、走多远。”德化县工商局相关负责人告诉记者，目前德化共有1100多家陶瓷企业，大多数在90年代中期以后从家庭作坊转化过来，2003年前后达到顶峰，随后的近十年时间整个产业局面变动极小，业内竞争的水平越来越低端，埋头瓜分蛋糕而不是想着做大蛋糕，触角和视野的局限非常明显。
另一种发展模式
产业的转型升级，已经是个老话题，但这次广交会带来的一些思考，还是让业界人士颇为重视。“今年是十二五规划的起始之年，作为劳动力密集型的产业，陶瓷行业如何顶住汇率变动、通胀、原材料涨价、劳工成本上升等压力，关系到今后的发展空间，尤其是能否得到国家层面产业规划的重视，至关重要。”福建省陶瓷行业协会相关人士告诉记者，越来越多的目光集中到企业如何把控住产业链条。
10多年之后，一种曾被质疑的发展模式，越来越受到同行的重视，那就是顺美集团将“据点”打进欧洲市场的中心。“1998年，公司已经成为行业的龙头之一，但由于公司所有研发都在德化，与其他同行企业相仿，订货成功率偏低，因而开发成本不断上升。曾有一度，仅研发开支竟上升到集团除员工工资以外的最大支出；尽管出口交货值年年大幅上升，但集团赚取的利润却增长较慢，大部分利润被国外代理商、分销商、零售商瓜分。”该公司总经理郑鹏飞介绍，经过市场考察和权衡，最终于2000年在德国成立顺美（欧洲）总公司。
记者了解到，在这种模式下，公司拥有大型商场，作为产品的专卖店和贸易中转站；在产品研究开发方面，根据客商需要设计生产畅销产品。“刚开始只是一个单纯的产品销售机构，后来又成立了一个设计策划中心，聘请当地工艺美术专业人员，策划设计了一系列适应欧美市场、切合欧美风俗文化习惯的工艺品，然后通过信息化网络平台把策划设计的图纸资料回传给总公司。”郑鹏飞分析，正是这种“在欧洲策划设计，在中国开发、试制、生产，而后在欧美以及全球营销”的新模式，帮助顺美集团彻底打开了欧洲市场，也有了高层次竞争的实力，“顺美的生产在国内，占尽资源成本低之优势；附加值大为增加，近10年来公司利润平均同比增长40％以上”。
各大展会，顺美集团依然会派出大量的业务人员，重点是收集样品，而非抢单。“目前我们的企业走出去跟跨国公司相比，实力不足，风险很大；但是如果等到攒够了实力再出去，就会坐失良机。”在郑鹏飞看来，与其挖空心思去抢同行的订单、简单地抄袭复制，不如下定决心，将研发中心、销售渠道真正实现内外结合，“实际上，现在拿出几百万元投资，能做到的企业并不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