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厝边记者 张帆 田米 文/图
德化春美乡，山远地偏，与三明大田县毗邻，是泉州西北的门户。就在春美乡上春村海拔800多米的大山中，有一条名叫“十八格”的古街。
早在清雍正十三年（1735年），这里就被辟为官道，是辐射方圆数十公里的山区集市，曾经盛极一时。如今，200多年过去，街上的房屋逐渐破败，这里也变得荒凉，只剩下三四户人家。
可是，这里并没有随着人烟稀少而消失。这些年，春美乡为特色农产品黄花菜注册了“十八格”商标，远销海内外，成了省名牌商标。这让“十八格”这个名字再次让外人熟知。
今年，在保护十八格古街原样的基础上，当地政府还有意将其纳入特色农业观光旅游区中，并在附近修建公路，希望让更多人过来走走瞧瞧，带动当地各项产业的发展。
三四户留守的古街
黄土路、芳草萋，古朴的两层木屋，失了棱角的屋顶黑瓦，远远望着十八格古街，感觉它就像一张褪色的老照片。
当地人说，解放前，十八格街上还设有驿站，店铺种类繁多。解放后，这里还有200多常住人口。直到上个世纪90年代，住在这儿的人才渐渐搬了出去，现在只剩三四户人家了。
时过境迁，已经没人记得这里住过几代人，后代子孙也不知迁往何方。可以耳闻目睹的是，几十爿店面已大门紧闭，只剩三五间还住着人家。偶尔有村民骑摩托车奔驰而过，引得路边的土狗一阵狂吠。
6米宽的街道两侧，共有40来间房，有几栋已经坍塌，听说是台风时倒掉的。最初，这些房子仅有一层，后来住的人又多盖了一层。现在，空置的房子有的被用来堆放杂物、粮食，有的被用来饲养家畜，有的上了锁。
八方赶集的老光景
叫卖声、讨价还价声、孩童们的嬉戏追逐声、农舍里的鸡鸣狗吠声……在当地人口中，当时热闹的古街，还有那夜深人静时，疲惫的过客背着行李，挨家挨户敲开木门，询问店家还有无空房；隔天清晨从梦中醒来，“哒哒哒”踏着木梯下楼，到街边小店粗茶淡饭后，匆匆离去。
“以前这可热闹了。现在呐，人都搬出去喽。”路遇一老人，他打量着我们，指着古街的一端：“以前很多大田人挑着笋干、香菇从这里经过，还有从南安过来卖海鲜的，也要走这条路。”
老人说，从上世纪60年代开始，十八格古街就有圩日。每到这一天，四面八方的客商蜂拥而至，红薯、茶油、黄花菜，鱼、虾子、螃蟹……一个个用担子挑上山来，每每天刚亮，街上就已经人声鼎沸了。那时候，短短100多米的街道容不下这许多人，有些摊点排得远远的。
如今，留守在这里的，大多是老人。他们过惯了这里的生活，看惯了这边的风景，并没有随着年轻的一辈走出大山。
还有一些村民住在离十八格不远的地方，从小就常到这条街上玩耍，既看过十八格的繁荣，也目睹了这些年的衰落。
留守的田园生活
在最后留守的几户人家中，有一对老夫妻，74岁的涂居民和72岁的林阿婆，他们已经在这里生活了50年。
别看古街外观老旧，其实内藏乾坤。刚跨过老涂家的门槛，一杯醇香的茶便递了上来。“来来，不用客气，随便坐坐！”他们很热情。
老涂很清楚地记得，他们家这栋房子是1965年花150元跟人家买的，当时只有一层，自己加盖了一层。环顾四周环境，墙壁大多是用红杉木制成，还有部分土墙。“墙里面用竹片编成网状，外面用土浆拌着稻草糊上去，很坚固。”屋后的空地上，一个个翠绿的佛手瓜结在叶间，肥大的黑兔子在笼子里嚼着地瓜藤，土鸡土鸭成群，还有一只备受老人们疼爱的小花猫，一点都不怕生地和人玩闹。
踩着狭窄的木梯上到二楼，雕花木床、放着笔墨的木桌、落了尘的旧书，还有墙上挂着的一幅泉州地图，布置十分简单，却很适合休息。推开窗便可看见整条古街，更远一点，是连绵不绝的山峦。
老涂说，二楼是留给儿女们回家时住的。他育有4子1女，如今都不在身边，但是经常回来看看。
古街上的住户越来越少，平时能说话的人也不多了，但老涂还是喜欢这里的清静自在。他并不是德化春美人，老家是20多公里外的三明大田济阳乡，50年前随家人到此落户，一扎根便是半个世纪。
“早就把十八格当成了自己家乡，落叶要归根，这里就是我的归宿。”老涂抽一口烟，缓缓吐纳着，他的目光常会落在时不时从门前经过的人们身上，微笑着向他们挥手致意。
夕阳西斜，十八格古街沐浴在金黄的余晖中，渐渐化为一幅浓墨重彩的图画。画里，有房子，有老人小孩，有追逐的黄狗，还有那开得金灿灿的黄花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