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本报记者 庄奕烨
【编者按】
今年9月，晋江陈埭镇霞村外来工子弟小学将迎来十周年校庆。这所“开风气之先”的外来工子弟学校，在十年风雨后，至今在校外来工子弟仍有1000余人。据了解，至2010年，泉州义务教育阶段进城务工人员子女达26万人，占全省的38.6%，占全市该学段学生总数的1/3。在这一庞大数字面前，这所千余人的小学并不起眼；可在十年前，这所学校可是外来工子女在泉州读书的希望和念想。
打工与求学难兼顾 外来工烦恼多
涂庆球当过民办老师，也曾下海经商。
这个朴实的安徽人，有着教育者的“爱心”，也有着敏锐的市场触觉。
早在2000年，涂庆球有不少亲友在晋江打工。在老家种地，一个月才三五百块钱；到晋江打工，倒是能赚到千来块钱。但外来工们都有一个烦恼：孩子上不了学。根据当时的政策，外来工子女在本地就读，须缴纳借读费或择校费。而且，很多学校还不肯招收外来工子女。面对高达几千元的借读费，外来工们无力承担。子女入学问题也就成了外来工们心头的痛。无奈之下，有一部分人被迫辞工返乡务农。
闻知此事，涂庆球敏锐地觉得：那能不能在晋江办一所外来工子弟学校呢？早年间，涂庆球四处闯荡，在上海、广东等地，都有见到外来工子弟学校的身影。而在福建，尚且没有一所外来工子弟学校。涂庆球觉得，如果自己能办一所学校，既解了乡亲们的燃眉之急，又能让自己重拾教鞭，继续教育事业，何乐而不为。
而晋江方面，也盼来了涂庆球的“及时雨”。当时，晋江产业工人中绝大部分是外来工，他们为晋江经济腾飞立下了汗马功劳。由于政策尚未松动，外来工子女入读当地学校非常困难。“留住一个孩子，就留下一对夫妻。”为了挽留技术工人，晋江市政府也在思考一个良策。对于创办外来工子弟学校，双方一拍即合。
涂庆球梦想着，自己心里的教育王国，将在闽南开疆拓土。
挂牌办外来工小学 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在寸土寸金的晋江，梦想中办学的“一隅之地”，来得极其艰辛。
涂庆球说，自己用脚步，丈量了陈埭的每一寸土地。“2000年，我频繁奔走于安徽与晋江之间，找校址、开证明、办手续……”
“虽然晋江能包容新生事物，政策上也支持，但是寻找合适的办学场所，还是碰到了很大的困难。”涂庆球回忆，当时经常顶着中午火辣辣的太阳，打着“摩的”乱窜，光皮鞋就磨坏了两双。遭白眼、冷言冷语，甚至故意刁难，涂庆球的兴学之路，比预想来得艰难。“直到，遇上了极具眼光的霞村书记。”这位因做生意而四处出差，极有见识的村书记，说服了村里的老人，给涂庆球办学开了一扇便利之门。而这对于涂庆球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炭。
2002年9月，泉州第一所外来工子弟学校——霞村外来工子弟小学挂牌成立。这所标榜外来工子弟学校的应时而成，立刻成为外来工子弟的首选。“在晋江，外来工工作时间长，常常无法接送孩子。所以，学校特地配备了校车接送并提供午餐。”涂庆球说，作为外来工子弟学校，要懂得为外来工考虑。第一个学期，学校招收学生300多名（包括原霞村小学70多名本地学生）。第二个学期生源翻番，学校容量已经饱和。2003年，涂庆球又新建了300多平方米的教室。
涂庆球因此被称为“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而他却说，自己是赶上了“时机”。涂庆球说，晋江出台的种种优惠政策，让更多的外来工免除了子女入学的后顾之忧，也让自己的学校迅速发展。
十年打造“教育王国” 办四所外来工子弟学校
有了霞村外来工子弟小学的成功模式，接下来的办学显得驾轻就熟。
没过多久，涂庆球相继创办了西坂、雁塔和江头外来工子弟学校，再一次扩张了自己的教育版图。这四所外来工子弟学校解决了4000多名外来工子女的就学问题，以及200多名教职员工的就业问题。2006年，西坂外来工子弟学校还被全国妇联授予“全国流动人口子女、农村留守儿童示范家长学校”。
“外来工子弟学校在晋江是有市场需求的。我们要做的就是加大投入、努力改善办学条件，让学生进得来、学得好、留得住。”这些年来，涂庆球几乎把所有的家产都押在了外来工子弟学校上，投入资金近1000万元，不断改善学校办学条件。由于办学成果突出，在晋江撤县设市15周年之际，涂庆球还被授予晋江“荣誉市民”的称号。
涂庆球说，根据统计，2010年，在泉州幼儿园和义务教育阶段学校就读的来泉务工人员子女约30万人。目前，义务教育阶段的来泉务工人员子女占全市学生总数的三成多，而就读幼儿园的来泉务工人员子女也占到总数的近三成。
如今，涂庆球和他的四所外来工子弟学校，又将面对“生源之争”。由于教育政策屡屡松动，晋江公办校也纷纷招收外来工子女，涂庆球的民办学校劣势初现：公办校软硬件条件较好，更有吸引力。对此，涂庆球觉得，只有练好办学质量的“内功”，才能在竞争中处于不败之地。
【对 话】
记者：创办第一家民办外来工子弟学校，在当时可谓是“破冰之举”，跟现在相比，难度最大的是什么？
涂庆球：当年，我校想创办福建省“义务教育标准化学校”，但办学经费不足，教学设施设备不够完善。与公办学校相比，办学经费筹措比较困难，光依靠学校无力解决资金问题。
记者：作为一所民办小学，最重要的办学理念、方针是什么？
涂庆球：办学宗旨：“三为”——为当地经济发展服务，为来晋务工人员服务，为未来人才需求服务；办学思想：“三以”——以法办校，以制立校，以德兴校；办学理念：“三用”——用美德育人，用卓识育人，用真情育人；办学准则：“四化”——办学条件现代化，收费标准平民化，治教治学人本化，教育教学优质化；办学方略：“四高”——高标准运筹，高起点规划，高投入建设，高规格操作；办学目标：“四出”——办出质量，办出规模，办出水平，办出特色；育人目标：“四会”——学会学习，学会做人，学会生活，学会创新。
记者：在当时，外来工子弟学校的创办，对晋江的外来工，有着怎样的帮助？
涂庆球：我所创办的四所学校（陈埭霞村、西坂、江头，池店镇雁塔）解决了近5000名来晋务工孩子的读书问题，解决了200多名教职员工的就业问题。让孩子的外来工家长能安心务工，他们的孩子又能在身边开心地学习。四所学校全部实行校车接送服务、午餐服务，并不断改善办学条件，四校累计投资已达800多万元。在一定程度上减轻了晋江务工生力军的后顾之忧，稳定了务工队伍，为晋江的经济建设、教育文化事业的发展做出了一定的贡献，在解决外来工子女入学问题上发挥了积极的作用。从一定程度上缓解了外来工子弟过多给本地带来的入学压力。
记者：可以说，外来工子弟学校是特殊时代的产物。由于外来工子弟难以入读当地学校，外来工子弟学校的创办可谓“天时地利人和”兼备；如今，随着相关政策的出台，外来工也可以入读本地公办学校。面对日渐萎缩的生源，外来工子弟学校将何去何从？路在何方？
涂庆球：加大办学资金的投入，改善办学条件，创达标学校，努力提高学校的办学水平和办学质量，继续实行校车接送服务、午餐服务（公办校暂时没有提供这两项服务），开辟属于民办外来工子弟学校生存的空间。
记者：像您一样，有许许多多的“新泉州人”都在泉州扎根，为泉州发展添砖加瓦。就教育方面，您有何建言？怎样看待泉州民办教育十年的发展？
涂庆球：希望地方政府能对民办学校，采取积极鼓励、大力支持、正确引导、加强管理的方针，在政策、资金方面给予强力的支持。新中国成立后的民办教育，在经历了“坚决取缔”、“有益补充”、“加强管理”、“组成部分”这四个艰难的发展阶段后，终于回归到法律层面上获得了确认。《民办教育促进法》的出台，在一定程度上回答了社会各界尤其是民办学校的出资者、办学者所关注的产权问题、回报问题，我相信泉州的民办教育和泉州经济一样会腾飞的，还会有一片蓝天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