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厝边记者 李秋云 黄谨 文/图
五世同堂的全家福还高高地挂在墙上，“做人要勤劳，要节俭”的叮咛犹在耳旁，母亲却再也看不见了。年近8旬的陈光笔老伯心目中那位最了不起的女人，在她生命的第103个年头，永远地闭上了双眼。老人家生前常抚摸的小狗，静静地趴在灵堂里，好像也懂得什么似的……
在南安水头埕边村，103岁的高乌坠老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她不仅是全村最长寿的老人，也是最德高望重的。整个埕边村30岁以上的乡亲，除了外面嫁进来的媳妇，几乎都是高乌坠接生的，加起来已逾千人。不仅如此，老人家天生热心肠，邻里乡亲有困难，她总不吝拉上一把。“坠啊婶为人，那真是没得说！”
明天，老人的追悼会将在村委会举行，几位乡亲说，“肯定会是参加人数最多、规模最大的一次”。
踩着三寸金莲 挑起一家生计
还没进村，远远地就能望见几道拱门立在路口，写着“沉痛悼念逾百寿星高乌坠仙逝”的大字。子孙们一身孝服，安静地守在灵堂前。“按照习俗，三天就应该出殡的，我们舍不得，就让她多在家里住两天。”
他们说，老人是4月22日走的。就临走前几天，她还跟儿子说，好想再坐起来，让子孙们陪她打打牌，她还嘱咐他们“要勤劳，要节俭，要懂得吃亏”。
2007年，高乌坠老人100岁寿辰时，五六百乡亲到场为她祝寿。如今，全家福仍在，老人却永远地走了……老人的儿子陈光笔，也已是满头银丝，忆起母亲的坎坷一生，他一声感叹——“太苦了”。
“父亲走那年，我7岁，妹妹5岁，我总忘不掉夜里母亲解开裹脚布，一点点把脚掰开、痛得暗自流泪的画面。”丈夫还在时，高乌坠有着一对精致的三寸金莲，只需操持家务。可丈夫走后，留下一双儿女要抚养，公公要照顾，还收养了一个堂亲的孤儿。“这个家从此就靠她了，可她的小脚如何翻得了山，走得了远路，所以再怎么痛也要把小脚解了。”在陈光笔的印象中，母亲的一天就是要当两天用的，种地，帮商贾挑百来斤的重物跋涉几十里路到码头，再换回一袋米回乡贩卖……为了养活一家五口，这个小脚女人“什么活儿都干”。可就算过得这样苦，她也坚持让孩子上学。
“在我心里，母亲永远是最了不起的女人，那么坚强，勤劳！”儿孙满堂后，老人乐享天伦之乐，人人都羡慕地说她“真有福气”，可陈光笔却觉得，无论怎样孝顺也报答不了母亲的恩情。
接生上千婴孩 从不收一分钱
高乌坠在村里最长寿，辈分也高，乡亲们按辈分称她“坠嫂”、“坠婶”、“坠姑”、“坠婆”……大家有空总爱来看看这位慈祥的老人，陪她聊聊天，打打牌，听她讲讲过去的故事。陈光笔有时到香港，遇到乡亲，总是拒绝不了对方给老人家捎的红包，“这是给老人家的，她的恩情我们可永远记着呢”。老人卧床的最后一个多月里，探望的人更是一拨接一拨。
老人受敬重，不单因为她为人好、热心肠，还因为她是迎接他们来到这个世上的人。高乌坠老人是附近一带鼎鼎有名的接生婆，“村里30岁，到70多岁的，除了外面来的，几乎都是她接生的”。没人统计过具体有多少人，但粗略数数，总有上千人。“在我之前还有一个大哥，后来夭折了，加上妹妹，都是母亲自己接生的，只因为村落偏僻找不到接生婆。后来母亲就自己跑去学了接生。”陈光笔说，一直干到70岁，为上千个婴孩接生，母亲不曾收过一分钱。
让乡亲们感动的是，“虽然是义务，可坠婶把接生当成了自己的职责，可负责任了！”高乌坠接生后，每隔几日总要上门去看看，一直到孩子满月才放心。“还救了很多孩子的命呢，在农村有些孩子生下来不哭看上去就像死了一般，叫假死，坠婶经验多，每次都不顾脏污，用嘴巴帮婴儿吸去鼻中的污秽物！”有人感叹说，就算是自己的孩子很多父母要这样做估计都会有点顾虑，而老人却从不犹豫。陈光笔还记得，家中稍稍富裕时，母亲总是慷慨地将鹿茸等珍贵药材，拿出来救人。
明天，乡亲们将送走这个迎接他们生命的可敬的老人，却把感恩永远记在心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