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本报记者 王庆平 杨清竹 文/图
核心提示 一分钱，可以买到一辆最低配车型指导价为6.98万的三菱蓝瑟轿车，你相信吗？
上周三，漳州市交警支队科目三（俗称路考）驾驶考训小型汽车采购开标会上，爆出一大冷门，福建东南汽车贸易有限公司（即提供上述蓝瑟车型的商家，以下简称“东南汽车”）报出的竞标价格，令台下所有投标商家脸色大变。
这场竞标最终以废标收尾，“一分钱的成交价”没能兑现。为什么会出现如此怪诞的竞争情景？业内人士说，交警选什么考试车，具有极强的行业指导意义，外围驾校教练车为了保证学员的高通过率，都会尽量把手上的教练车买成与考试车相一致的车型，而漳州的教练车市场需求很高。所以，看上去，竞标商家是在争取交警采购的32辆考试车型，其实是在争夺隐藏在背后的市场。
一个匪夷所思的竞标现场
每辆车一分钱 报价震惊全场
4月10日上午9点，漳州行政服务中心8楼，一场关于驾考考试车的开标会在这里举行。
漳州参与竞标的一家公司的工作人员回忆，当时参与竞标商家的代表都安静地坐在台下，注意力集中在开标会主持人的手上。主持人一份一份地撕开密封好的标书。
本次竞标，原则上“价低者得”。主持人第一个念到的，正是福建东南汽车贸易有限公司（提供蓝瑟车型）报出的竞标价格。只见主持人停顿了一会儿，有些惊讶地看了看底下的竞标商家，随后报出价格：每辆车，一分钱。底下投标商家的脸色马上就变了：太荒诞了！
按照招标流程，还需要专家评估环节。评审结束后，也就是开标会（4月10日）当天下午，漳州市政府采购中心也在其网站上公布：“本次竞标实质性响应招标文件要求的供应商（品牌）不足3家，按《政府采购法》的有关规定，应予废标。”
一分钱竞标，随后又废标，这则爆炸性的消息，迅速在漳州车界流传。
32辆车的“订单”
引来8公司“火拼”
事情缘起于3月13日，漳州市政府采购网发布招标公告，漳州市交警支队准备采购30辆手动挡、2辆自动挡考试车，总计最高限价为223.488万元。
随后参与竞标的共有8家公司，提供了3款车型，分别是一汽-大众新捷达、东风雪铁龙新爱丽舍以及东南三菱蓝瑟。
业内人士告诉记者，漳州驾考的考试用车采购，虽然量不大，但其具备很强的行业指导意义，漳州车界很早就给予关注了。
在4月10日的这场开标会上，记者了解到，竞标价格最低的是福建东南汽车贸易有限公司一分钱，其次是龙岩兴润汽车98.64万元、泉州华元汽车113.6万元、漳州建发汽车124万元，以上均为东南汽车在省内各地的经销商。
一个各方无奈的竞标结果
采购方宣布： 竞标变成废标
这场竞标结果是废标，但明明有3种车型（新捷达、新爱丽舍、蓝瑟）入围，最终为何显示品牌不足3家？
漳州市政府采购中心何主任介绍，本次招标明确供货期限是4月30日，但新捷达车型的供货方漳州盈众汽车表示，要到6月30日才能完成供货。因而新捷达失去投标资格，只剩下爱丽舍跟蓝瑟，本次招标入围品牌不足3家，给予废标。
再退一步，即使新捷达入围，何主任也坦言，废标是必然的，《中华人民共和国招标投标法》第三十三条明确指出，投标人不得以低于成本的报价竞标，也不得以他人名义投标或者以其他方式弄虚作假，骗取中标。“一分钱进行竞标，他们已经涉嫌恶意围标！”
此次招标流产，何主任说，如果交警支队要继续进行招标，那要重新打报告给财政局。“预估是来不及，因为4月30日就要交车。业主单位也有可能会跟商家进行商业谈判！”
业内质疑：
商家恶意围标
为何报出一分钱的竞标价格？漳州车界业内人士认为，东南汽车为能顺利中标，不惜血本。
按照最低价格排名，前四家公司都为东南汽车，到时候前3家公司都可以放弃投标，其代价是没收竞标保证金2万元。业内质疑这是恶意围标，而在开标会上，漳州建发东南三菱代表给予否认，她表示漳州建发跟前面的3家公司同样存在竞争。
此外，东南汽车官网显示，目前蓝瑟车型只有手动挡。如果蓝瑟中标，那么另外2辆自动挡车型要如何提供呢？
就以上疑问，漳州市交警支队驾管大队大队长曾明东拒绝表态。
记者联系招标事件的主角——福建东南汽车贸易有限公司办公室，一位男性工作人员说，招投标是由他们公司大客户部负责的，不方便提供联系方式。他说，一分钱投标的事情没什么好说的。
一个暗流涌动的幕后市场
竞标条件严苛 看上去无利可图
记者通过东南汽车厂家官方网站查询到，蓝瑟车型最低配车型指导价为6.98万。一分钱出售，完全是在割肉。
撇开竞标价格不谈，其实漳州交警支队对这批路考考试车的要求也非常严格。整车保修期原为3年10万公里，中标公司要延保，按4年15万公里计。此外，中标公司还要缴纳10万维修保证金，并在长泰考试场地常驻至少1名技术维修人员，一般故障4小时内处理解决完毕，大故障48小时内处理解决完毕。如中标公司出现维修违约，则交警支队每次可扣除3000元维修保证金。
这意味着，即使以正常价格成交，中标公司也不能从本次交易中获取多大利润，为何还有人愿意以一分钱价格竞标呢？
庞大的教练车市场
才是眼中肥肉
漳州车行业内人士表示，交警考试车对外面驾校的教练车有很强的指导性，为了使学员更容易通过考试，驾校购买教练车一般都会跟考试车保持一致。显然东南汽车经销商是看中了这块市场。
有业内人士粗略统计，漳州大大小小这么多驾校总计拥有教练车近6000部。“教练车市场所产生的效益对一家汽车经销商来说是非常可观的。届时，中标考试车型几乎不用去市场上推广，不用做广告，不用做优惠。”
去年年底，漳州市交警支队科目二（场地考试）30辆考试用车便是选定蓝瑟。以去年12月份（漳州汽车销售旺季）为例，蓝瑟的销量可以用“惊人”两个字来形容。单一车型订单超过200台，上牌量达到162台。而即使漳州市场上较受欢迎的上海大众新朗逸、一汽丰田卡罗拉、花冠以及东风日产轩逸，都难以望其项背。
近三个月来，记者在漳州建发东南三菱4S店门口，看到停放着不少已经上了教练车牌的蓝瑟车，而购买者清一色都是漳州各地驾校教练。
□快刀短评
另类博弈
弊大于利
N王芳
一个几乎无底线的报价，让这场采购招标颇显荒诞。
可以理解的是，竞标公司看中的，并不局限于交警所需求的那32辆“小交易”，而是漳州大小驾校总计拥有教练车近6000部的“大市场”。
但“一分钱”的报价，却把“让利”瞬间变成了巨额“广告”。如今的消费者谁不知道，巨额广告的投入其背后是经营成本的增加。严格来说，任何企业消化成本的能力都是有限、甚至是“虚拟”的，成本有一种“天性”，那就是它只能从消费者身上“找”回来。
即使对企业自身而言，这种“另类博弈”所形成的广告“泡沫”，其弊可能更大于利。围绕稀缺资源而开展的竞争有时会像一匹脱缰的野马，它容易使竞争者丧失市场理性。上世纪90年代中期，山东“秦池”竞争央视“标王”最终导致破败，这一教训不等于没有现实的思考和借鉴意义。
给招投标市场一片晴空，我们呼唤理性的企业行为，这对大家都有好处。参与竞标企业的市场理性有多大，寻求的合作方式的科学性有多大，该市场的公平性、合理性便有多大。
□名词解释
围标
又称串通招标投标，是指几个投标人之间相互约定，一致抬高或压低投标报价进行投标，通过限制竞争排挤其他投标人，使某个利益相关者中标，从而牟取利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