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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9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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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操控了孩子的“第一口奶”?
记者暗访天津一医院,医护人员收钱后给新生儿喂指定品牌奶粉,试图致其“上瘾”

某奶粉商给医院的打款明细(视频截图)

N新华网 央视

核心提示 每年,我国新生婴儿超过2000万,约七成孩子吃奶粉。2011,卫生部出台《母乳代替品销售管理办法》,明令禁止在医院向产妇推销、宣传奶粉产品。

然而,央视记者暗访天津中心妇产科医院,发现一些奶粉企业每月拿几十万元,贿赂医生和护士。这些医生和护士,则给初生婴儿喂某指定品牌奶粉,“试图让孩子对这种奶粉产生依赖”。

专家提醒,有的孩子习惯了吃奶粉,会出现排斥母乳。也因此,再次提醒市民,尽量给孩子喂食母乳。

【暗访】

根据楼层分配奶粉品牌

在医院,一位产妇家属介绍,新生儿的奶粉都是医院给准备的,他们并不知道是什么品牌。记者走访多间病房,当询问起产妇和家属这一问题时,几乎都称自己不清楚。

采访时记者发现,刚出生的婴儿只有少数时间和妈妈在一起,大多数时间都在婴儿室,而婴儿室的宝宝喝的奶粉,确实是由医院统一安排的。

对于医院在奶粉喂养方面的“包办”服务,产妇和家属不但毫不知情,而且丝毫没有选择的余地。

当记者提出想自备奶粉时,护士则告知:“我们这儿一般不让。”

而关于医院使用奶粉的品牌,这位护士这么解释:“所以得看你们孩子是在哪儿,是儿科还是我们这儿,到时候根据孩子的情况安排,根据楼层,给孩子喂不同的奶粉。”

记者发现,在天津市中心妇产科医院,确实分楼层定奶粉,这层是多美滋,那层是美赞臣……

奶粉商每月付费30万元

孩子的“第一口奶”如此重要,但是在这家医院里,吃母乳还是奶粉,选哪个牌子,家长完全做不了主?

几经周折,记者联系到之前在多美滋奶粉公司工作过的一位销售主管。多次交流之后,她说出了这样一个骇人听闻的内幕。

“给钱。每年跟医院都有合作,我们给他们送钱,每年几十万的钱。可以说达成了默契,现在天津市场竞争很激烈,各个楼层都被奶粉企业瓜分,如果给的钱不合适,很可能下个月就换成别的了。”

在记者再三要求下,这位曾经的销售主管发来一份打款明细。里面是多美滋公司给天津各家医院医生打款的“明细单”,其中记录着今年1到7月的打款详细情况。其中,不仅有医院的名字,还有收款医生的姓名、卡号、金额等。

粗略统计,多美滋奶粉给每个护士、医生的钱从几百元到一万元不等,每个月总额大概在30万元左右。

医生曝各种名目赞助费

在这份打款明细中,戴医生就是其中一位,每月都会收到钱。记者以奶粉厂家的名义,约出这位戴医生。一番交流之后,她说出了和医院“接触”的方式。

“(奶粉商)接触完后,就是给医院赞助一些学术活动。你做一些学术活动,一两万块钱的赞助费呀。”

这种“学术活动”,指的就是奶粉厂家安排的交流活动,一般会请医院的专家医生讲课,各医院的医生、护士听课。实际上,“学术活动”只是一个幌子,它的目的只是一个,就是给医生、护士送钱。

戴医生说,如果想成为指定奶粉,还要有更大的花销,“假如说像我们新开院嘛,新开医院的时候,当时可能各个厂家都会送东西,有的给装修啊什么的。”

护士推荐奶粉赚点提成

不仅是医院里有一定职位的医生,一些普通的护士也参与其中。

在打款明细中,记者发现,多美滋公司给很多医务人员的金额只是三五百元。记者约到了其中一位护士,她在7月收到300元。她说,“我跟你直说,他们先从院长给起。”

她说,医院给孩子吃什么样的奶粉,普通护士做不了主的,但是有别的方式和奶粉厂家合作,“就是你推荐哪个牌子,然后给你相应的提成啊。”

她介绍,很多人提前未准备奶粉,大部分家属会询问护士意见,“护士工资低,愿意挣外快,一罐提成50元。”

在医院里的小卖部,老板说,如果护士长、护士不给推荐,有的牌子的奶粉半年才卖一罐。

【影响】

第一口奶是奶粉

有的婴儿会排斥母乳

争夺新生儿的“第一口奶”,目的究竟为了什么?

记者采访到曾经担任某品牌天津区销售总监的业内人士。这位业内人士坦言,“现在宝宝一出生,就直接给孩子顶上奶粉了。他们以后对妈妈的母乳会排斥,两个口感变化了,让宝宝养成吃这个品牌奶粉的习惯。”

“出院还会给他们带一罐,每一个人派一罐,拿回家继续吃,然后我们就会给医生一份钱。”

这位前任销售经理还展示了他们掌握的产妇资料,有产妇的电话和孩子的出生日期。产妇出院后,奶粉厂家还会打电话,推销奶粉,“我在天津地区的推广费用是330万一年,每个月都全部用光”。

而“第一口奶”如果吃奶粉,对新生儿的未来影响有多大?

“除非她有医学原因不能喂奶,一般不会让喂奶粉的”,长期从事育婴研究的于莎莎认为,新生儿的“第一口奶”很重要,7天之内的母乳能帮助婴儿身体建立起抗菌屏障,如果用奶粉,就会错过母乳最营养的时机。

协和医院妇产科主任医师高劲松说:“妈妈身上的一些带菌状态,肠道的带菌状态,和孩子非常相似。孩子通过母乳喂养,也摄取到了妈妈的这些免疫球蛋白,对孩子有一个保护作用。有的孩子吃惯奶粉,换妈妈的奶,就不太乐意。”另一方面,母亲也会因为乳头缺少刺激,导致奶水分泌越来越少,形成恶性循环。

【反应】

当事医护人员或涉犯罪

卫生部2011年推出《母乳代用品管理办法》规定,在婴儿出生0到6个月里,任何奶粉品牌都不得做销售宣传,只有在产妇有严重疾病等特殊情况下,才建议使用奶粉代替母乳。因此,这些行为涉嫌违规。

此外,2008年最高法、最高检颁布《关于办理商业贿赂刑事案件适用法律若干问题的意见》,明确医疗机构中的工作人员利用职务上的便利收受财物、回扣,将以《刑法》中“受贿罪”定罪。

央视称,这些白衣天使为一己私利,置新生儿健康不顾,或涉嫌犯罪,将持续关注。

“多美滋”对点名表示震惊

昨晚,就央视曝光“多美滋”等奶粉通过“赞助费”形式,借医院垄断新生婴儿的“第一口奶”,从而养成品牌依赖和母乳排斥的内幕,跨国企业达能公司发言人表示“感到震惊”,正内部调查此事。

央视报道称,不少婴幼儿奶粉厂商都进行了干预性营销,但尤其点名了“多美滋”。

达能公司发言人称,“对CCTV的报道感到震惊”,并称多美滋“严格遵循中国相关法律法规”,且拥有一套严格的内部行为准则,触犯中国法律和公司规范者将受严惩。

有网友称吃了奶粉未排斥母乳

昨日这一新闻在网上引起热议。虽然曝出黑幕,但网友观点多元化,并非一边倒指责奶粉商。

大多数网友对这家医院的做法表示不满,但众多网友均表示,类似强制喂第一口奶粉的事是少数,自己并未遇到。也有网友以亲身经历称,孩子吃了奶粉再吃母乳,完全无障碍。知名编剧、女作家@六六发微博:根据我个人经验,我儿子是母乳奶粉混合喂的,没看出排斥母乳或排斥奶粉。网友@瓜瓜姆妈:是不是又过度报道啊?孩子初生时在医院吃的也是多美滋,出院后照样纯母乳。也有网友调侃,洋奶粉问题这么多,国产奶粉怎么不坚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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