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驶过鲤城江南大街，远远的，就能看见路的不远处有一条水渠，长长的水渠边，有几排高高低低的老套房，这里还有个别称，叫“小联合国”。
这就是有着53年历史的华塑新村。从53年前起，1000多位华侨陆续从9个国家归来，他们用自己的双手盖起一栋栋房屋。
华侨们不仅带着一段段艰辛的故事归来，还把各种东南亚美食、土特产一并带来，特别是他们身上保留的东南亚生活方式，使整个华塑新村有着独特的异国风情。“归侨们生活习惯了，对新村都很有感情。”38岁的越南归侨卜才武，3岁就随父母来到华塑，对新村有着浓厚的情感。
这个月，福建省国资委、省华侨实业集团已将华塑新村整体移交给鲤城区政府。不久后，鲤城区政府将把新村列入华星安置区及华塑片区“三旧”改造项目中，对华塑新村统一规划改造。
“小联合国”的未来会怎样，谁也不知道。
那些年，我们的归侨史
华塑新村占地49亩地，15栋居民楼和一所小学，还有一些老房子，零星地分布其中。目前，这里生活着1300位归侨，清闲的午后，三三两两的老人坐在屋前树下，边吃自家做的糯米粿，边聊起那些年自己返家的故事。
1960年，梁福森老人10岁，读四年级。当时，印尼爆发了大规模的排华浪潮，梁福森只得跟随父母一起逃难回国。“回来时搭乘的船，又大又长，甲板非常长，船上有好几百人。”老梁拿着一本画册，上面有艘邮轮叫“古农查地号”，他说，邮轮是中国政府跟英国租来专门接他们这些印尼华侨回国的。
“华塑这个地方，本来是个乱坟岗，一切都是我们这些归侨一点点建起来的。”梁福森说，归侨大多是做生意的，大家在国外的生活条件还不错，可回国来他们不仅要自己建家园，就连肚子都吃不饱。起初，梁福森的父亲一辈人，用锄头一点点在荒山野岭平整了土地，修起一座座土坯房。如今，还有几座老旧的土坯房，留在新村的角落。
社区书记许海雁说，“新村里最多的时候，有9国的归侨，所以这里才被称为‘小联合国’。”
那些年，归侨们的创业历程
房子建好了，归侨们就开始创业。在华塑社区庆祝归侨回国50周年的画册里，有着一张张发黄的黑白照片，照片里是一栋栋的工厂。画册里记载着，1960年10月，归侨们建起砖瓦厂，后又改为副食品厂；到了1964年，他们建成了后来名气很大的华侨塑料厂，华塑新村也因此得名。
今年同样63岁的莫国民也是印尼归侨，他回忆说，从创业到上世纪80年代，华塑年产值超过千万，利润200多万元。如今，老莫还很自豪，他说，华塑厂最辉煌时，各种福利都很好，当时，泉州人都知道华塑的名气。“在国内很热销的‘白鸽’人字拖，很多人就是排队也很难买到。”
后来，改革开放了，辉煌一时的华塑一路走下坡路，2005年被拍卖改制。在社区书记许海雁眼中，他觉得，华塑厂走下坡路是因为竞争不过私营企业。“华塑厂的体制没有私营厂的灵活，所以在后来的竞争中慢慢被拖垮了。”
工厂没有之后，无事可做的归侨们，开始自食其力，他们当中的不少人做起了东南亚美食。逢年过节时，华塑美食在泉州的销量很不错，许多吃货常常赶到这里品尝。
多年来，华塑美食很有名
新村里大多数归侨都能做一手可口的东南亚好菜，有可口诱人的糯米卷、有印尼奶酪的纯正千层糕、越南风格的大如炮弹的飘香粽子。在他们的房前屋后，栽种着许多东南亚香料植物，许多是他们托亲戚朋友从国外带回来的，为的是做出正宗的风味来。
逢年过节，泉州各地的人们都慕名而来。一些居民开了几家美食小店，近年来生意红火。在楼下储藏间做印尼糕点的李阿姨，则经常被各地赶来的吃货围住，千层糕、烤肉串、太阳花等都要尝个遍。越南归侨老冯的妻子说，每年过端午时，都有许多客户上门预订，他们都要卖好几车的大粽子，供不应求。
特别是在春节前后，华塑新村几乎就成了一个东南亚美食园地。“春节时，社区里有各种各样东南亚美食，还有人跳印尼舞，很热闹。”许海雁说，归侨们过年时，吃的都是自己做的东南亚美食，大家还聚在广场上比赛唱歌跳舞，过得非常的热闹。他说，今后，华塑新村改造后，居民们会就地安置，这里还会建一条东南亚风情街，会有东南亚特色的美食和商品出售。
这些年，华塑的日子很静
从江南大街拐进窄窄的小路，缓缓穿过书有“华塑新村”大字的大门。新村的中午很安静，淡淡的阳光透过路旁的树叶，洒在一排排老旧的楼栋间。脚下，长满绿草的水泥路向上绵延，不时传来阵阵鸟叫声，好不惬意。
38岁的越南归侨卜才武是社区居委会主任，3岁那年，他就跟着家人来到华塑，此后，他几乎一直都生活在新村里，对这里很有感情。他说，社区里最难得的建筑应该算是华塑小学。在小学一楼处有块黑色石碑，上面写着三排字，“一九八七年 泉州华塑小学 联合国难民署援建项目”。小学就一栋楼房，主楼两层楼，附楼四层楼，屋顶上建有几个尖尖的菱角，很有气势。卜才武说，以前这个小学办得不错，连附近社区都有人来上学，上世纪90年代末，读的人少了，小学被合并到了隔壁社区。
伴着暖暖的阳光，在新村里闲逛，随处都能遇见坐在门前的老人，他们惬意的日子过得很慢很慢。77岁的秦福友老伯晒着阳光，正在用竹子编织簸箕。老人说，自己闲着没事干，干脆就动手做个工具，“我做的簸箕实用又牢固，这可是不卖的，主要是给自己解闷。”我们曾经在华塑社区印尼华侨吴纪泰老人家中采访，他的家布置得很温馨，一进屋就是浓浓的热咖啡，而这其实是所有华塑人的生活。当晚，我们还看到不少人在社区广场边边吃烤肉边跳舞。
“住了几十年咯，我们都老了，这里的生活每天都是静的。”60多岁的吴阿姨站在楼下打理花草，一条小狗在她双脚旁蹭着，真如一幅浓浓生活气息的油画一般。阿姨很喜欢新村里的生活，她觉得自己年纪大了，每天就在楼下跟邻居们聊聊，过得很舒适。
N厝边记者 林继学 谢明飞 文/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