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南方周末
核心提示 一些文工团的明星刺痛了人们眼球：军内歌唱家李双江的儿子李天一参与轮奸妇女；韩红驾无牌车、军牌豪车违章……他们还引发军内的不平衡感：一名普通军人从提干到团师级，要经历20年的摸爬滚打，当上团长、师长，生活待遇可能还不及擅长吹拉弹唱的昔日战友。
11月的十八届三中全会后，《中共中央关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明确提出，减少非战斗机构和人员。而军内知情人士说，文工团面临改革，明星军职和待遇或调低，同时取消特招制度。
海政文工团原副团长付林和《解放军报》文化部原主任陈先义认为，精简人员是必然的。但更重要的问题是，文工团该为谁服务？
“这舞还排吗？”
微信上疯传着部队文工团改革方案，广州军区战士文工团舞蹈队的一些队员开始忧虑。
2013年8月，总政治部重申纪律，要求严控商业活动，并硬性规定文工团每年为部队的演出场次。
“原来很想来的、签约的演员都提出要走，人心惶惶的。”一名文工团的基层领导说。
2009年，凤凰传奇被相关高级领导相中，特招进入二炮文工团。凤凰传奇直陈，一旦跟自己的商演产生冲突，就得无条件推掉，甚至觉得后悔当兵了。昙花一现后，包括凤凰传奇在内的多位明星转业回到地方。
演员张译曾服役于北京军区战友文工团，曾在《士兵突击》中饰演班长“史今”。2003年开始，他就发现部队文艺团体的功能在整编中遭到削弱，“赶上新一轮裁军，一个话剧团体裁完后几乎演不了话剧了。”张译当时就想进入社会，但是部队纪律不允许，“如果整天演高大全的东西，对于演员自身也是一种伤害。”
“出位”的明星
李双江为专业技术一级，对应享受中将级别待遇。2008年，宋祖英待遇已相当于少将。2009年韩红被特招入伍，享受正师级待遇。《解放军报》刊文“空军新添天籁之音”，称此举提高了“文艺战斗力”。
“将军”称谓，也在文工团外被误传。
早在1988年，解放军开始实施文职干部制度，对文职干部不授予军衔，只享受对应军衔的待遇。着装上，文职人员的胸前有一条飘带，肩章上配六角宝相花，从而区别于作战部队军衔的五角星。
“女性，年轻，‘将军’，所以容易引非议。”国防大学教授韩旭东说，“许多人唱一首歌，火了就调一级。”
军队崇尚来自战争或军事的荣誉，“歌而优则仕”触发了军内的不平衡感。通常，一名普通军人从提干到团级、师级，要经历20年的摸爬滚打，千挑万选，当上团长、师长，生活待遇可能还不及擅长吹拉弹唱的昔日战友。
“你看潘长江，一进部队，就师职了，我都干了30多年，才成师职。”韩旭东说。
现代战争对文艺的鼓动性需求也明显降低。某集团军军长在一次文艺汇演后大发雷霆。原来，被请来的文工团明星们摆架子，戴着墨镜不愿下车。
“清贫”文工团
“明星”之外，普通文艺兵的生活并不光鲜。广州军区战士文工团创作室主任唐栋说，“大多很清贫”。
北京某文工团的普通士官苏雷说，每月2000多元的工资太少，得经常做家教，“教孩子吉他，一小时60块钱”。
“2010年才成立的广州恒大歌舞团，开价最起码都是8000元，好几个团员都去恒大了。我们即便是有编制的，副团才4000元。”一名创作员说。
除了收入不高外，还有纪律严格。
军队的训练房，一般有一面军容镜，写有“纪律规定”和“处罚规定”：从上场到谢幕，几乎每个小细节，都有纪律的要求。如果违反纪律，会“处分”直至“复员”。
“地方演员失误，顶多被嘲笑，我们则很可能被上升到‘政治错误’层面。”某歌舞团演员张华（化名）记得，建党90周年老区巡演中，关键时刻忘词，被领导批评为“政治意识淡薄”。
不足的运作经费，得靠商业演出来弥补。2013年3至9月，战士文工团陆续赴湖南、湖北、广西、广东等地的基层部队演出130多场，之外还从事着“少许商演”。
到底为谁服务？
张译说，文工团应该去一线，时隔15年后，他仍能回忆起在内蒙古演出时，那个边防小哨所仅有的两个人和一条狗。他认为文工团不可能取消，“我的老师不到20岁就去老山前线演出。”
一位退役老兵说，“1985年，彭丽媛、阎维文等戴上钢盔，一直唱到离前沿阵地只有4米远的猫耳洞。那真是‘为国家而唱歌’。”
对文艺需求最大的基层，在新时期也一度被文工团忽视。
“我军跟西方国家不一样，文化工作、文艺演出是政治工作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陈先义说，最早的文工团可追溯至井冈山时期的红军宣传队：每天每人都能招来一名新战士。
但现实骨感：公众看到的和士兵看到的文工团，形象迥异。
据称，新一轮改革，文工团可能调低级别，调低明星军职和待遇，人员使用形式也会改变，特招制度将取消。
但是，历次的缩编并未真正缩下去。在现役人员外，文工团往往还进行合同招聘，实际工作人员反倒增多。更大的问题是，“上攀不上大戏主角，下入不了娱乐草根，这些演员该去向哪里？”
【各国的“文工团”】
美军：半志愿半市场化
美国人正式建军之前，音乐就已是北美民兵必不可少的一部分。如今，美国各军种和军校还有十个高度专业的乐队，包括有“总统亲随”之称的海军陆战队乐队。在总统宣读就职誓词后演奏。
美军的音乐人才大多数是士官，只有少数乐队成员经培养可成军官，担任乐队指挥和管理者，升至上校或中校。
美国国防部还经常邀请和组织民间演艺人士到国内外军营和军舰上和士兵们联欢。从1941年开始，民间非营利组织“联合服务组织”就与军方合作，部分艺人会收一些费用，同时也接受社会捐助。
朝鲜：“铁打”的文工团
在先军思想主导的朝鲜，很难区分军队文艺和普通文艺。当前。较活跃的军事演出团体有：朝鲜人民军歌舞团、朝鲜人民军合唱团、朝鲜人民军中央军乐队、朝鲜人民海军歌舞团、朝鲜人民空军歌舞团、朝鲜人民军歌舞团、朝鲜人民安全部队女子军乐队等团体，成员经过严格的挑选以及培训。
他们通常在重大仪式时为劳动党、军队高层、来访外宾表演，被认为代表着朝鲜军人“保卫朝鲜社会主义的决心”。
那些没有文工团的军队
除中国、朝鲜、俄罗斯、越南、中国台湾等少数国家和地区的军队有文工团外，多数国家军队并没有文工团。
从上世纪50年代开始，韩国军方组建文化宣传队。同时，韩国实行强制兵役制，很多原本就已经成名的艺人入伍后自然成为文艺兵。2013年夏天，7名文艺兵因为擅自脱离营房，出入非法按摩场所而被判处禁闭，丑闻推动韩国军方废除文艺兵制度。
如今，韩国同多数没有文艺兵的军队一样，官兵通常自行组织文娱活动，偶尔也会由军方出资向社会购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