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本报记者 涂传之 张凯航 田米 实习生 苏桐轩 文/图
核心提示 地处泉州仁风军休所，原名泉州市离退休军医门诊部的丰泽长征门诊部，从2003年开到现在，它靠的是什么？
长征门诊部雇医托的内幕经本报独家揭露（详见本报25日A2版报道），见报当日，其老板林某见到记者，承认自己“犯了错误”，称要“好好开家治病的医院”。
然而情况并非他说的那样。昨日记者再访发现，仍有被医托忽悠来的患者就诊——他们至今深信“长征医院的医生就是泉州市第一医院的医生”。
【再访长征门诊部】
记者暗访 众人问“你干什么的”
本报曝光当日下午，记者来到该门诊部。老板林某对记者抱怨称，“上午来了好多退款的，一天都没生意”，并表示不再这么干了。但昨日本报另一位记者暗访发现，林某似乎忽悠了记者。
昨日下午4时许，记者来到温陵路仁风街口，看到“长征门诊部”的大型广告牌子，前行100来米就到了门诊部。
此时，恰好有一对手持病历的年轻夫妇，骑电动车前来就诊。走进长征门诊部所在的军休所大院，林某招呼记者与年轻夫妇进入门诊部。在内科诊室内，记者看到两名男子分坐两张办公桌读报，其中一人穿着白大褂。
“你干什么的？”在挂号处，几名工作人员神情紧张地问。之后，林某也来到记者身后询问记者来历。
记者佯称，在泉州市第一医院经病友介绍前来看内科。记者随后询问如何挂号，林某直接称，诊所最近不接诊，让记者过几天再来，“下周或者过10天，再来找内科的左医生”。
孕检夫妻 深信是一院的医生
记者离去时，与记者一同前来的年轻夫妇也恰好要离开。
男子阿辉（化名）说，妻子怀孕1个月，是来这做孕检的，而且之前已经来过一次了。阿辉说，前不久他们到泉州市第一医院做孕检，等待医生时被一名“病友”告知“一院的主治医生午休时间都在长征门诊部看诊赚钱”，夫妻俩才来到此处就诊的。
让阿辉想不通的是，他们来此做孕检，但长征门诊部居然无彩超设备，“医生给我们开了一些药，就让我们去泉州医高专附属人民医院做彩超，完了再拿彩超回来找长征门诊部的妇科医生看”。
记者询问长征门诊部的看诊效果时，两人都说，“这里的医生既然是泉州市第一医院的医生，应该没问题。费用也可能差不多，便宜也便宜不到哪里去”。
【起底长征门诊部】
“军医”名头忽悠人 终被要求改名
长征门诊部，就在位于仁风街的泉州市仁风军队离休退休干部休养所内，原名离退休军医门诊部。很多网友称，正是看到其军医的名头才会信任它。
前天，老板林某称：“诊室是我向军休所租的，因为长租，所以租金很便宜。医生也不是军医，是我从其他医院找来的”。
林某今年53岁，自己并不是医生，所以当日见到记者质疑对黄女士的诊疗时，第一句话是问“你是不是懂医？”林某自称，上世纪90年代时曾往乌鲁木齐卖鞋子，赚了几万块，后来回泉州开了这家门诊部，2003年在泉州市卫生局注册成立。
随着投诉越来越多，2012年11月6日，丰泽区卫生部门调查确认“泉州离退休军医门诊部”的机构名称与实际情况不符，被要求变更名称。
5医生总在“休息” 医生开药抽成
这家门诊部一楼仅4间诊室，却挂了7个科室的牌子。多名患者称，长期只有左某、李某两名医生，“通吃全科”，什么病都能诊治。对此，丰泽区卫生局行政执法人员称，其注册的医生确实有7名，但此前多次检查都只见到这两名医生。当问及其他在册的5名医生去哪里了，林某总是回答“今天在休息”。
记者问其到底有几名医生，林某未直接回答，而是说：“两个医生是本地的，其他还有江西、广东等省的”。
在诊所，记者发现用到的治疗设备大多是理疗仪，也就是所谓的“红光治疗”。其原先还有一些超声波设备，但后来因为超范围经营，被卫生部门取消了。
门诊部是否靠虚高的治疗费赚钱？林某说，扣去房租、人工等，“我每月只赚几千元”。他抱怨，“你们这么搞，我都没饭吃了！”
他还透露，医生是参与分账的，他们通过开药进行抽成，每个医生月薪五六千元，“我这里主要就是药钱贵一点。我还是很有良心的，一是没进过一支假药，二是病重治不了的，我这里从来不看。我也怕治死人麻烦”。
投诉单
对象：长征门诊部，曾用名泉州市离退休军医门诊部
■ 2010年3月
在泉州一院看病，被骗到军医门诊部，说我病情严重，又没有具体诊断，两天花了800元，而且两天诊断不一，没处方和病历卡，但可以欠钱。市民王女士
■ 2010年8月
我是浙江人，到泉州一院看病时被忽悠到军医门诊部，发觉医疗设施差、护士穿拖鞋进出、医生乱开药和收费、化验单手写不正规等问题。网友“圆圆TT”
■ 2010年12月
去泉州一院看病，医托说“专家李医生周一在军医门诊部坐诊”，到了军医门诊部，检查一番花去400多元，中途才发现被骗。网友“qjr_cpp”
■ 2011年7月
在泉州一院公交车站，数男称“一院正迎接检查”，忽悠我到军医门诊部，被诊断宫颈糜烂，两天花1200元，第三天重到泉州一院。网友“shouxinyuan2011”
■ 2011年11月
朋友去泉州一院挂号后排队，一男说“妇科预约已满，军医门诊部和一院是一起的”，骗她到军医门诊部，花了650元。投诉后才获退款。网友“萱草的春天”
■ 2011年12月
我到泉州二院看不孕不育，在门口被西装男子以“二院正消毒”骗到军医门诊部，诊断为盆腔发炎，需点滴消炎一周，每天400多元。网友“Haimile男鞋店”
■ 2012年3月
女友在泉州一院被医托骗说“一院在消毒”，后跟一女到军医门诊部，点滴花800多元，还要求连续治一周。我“吓唬”他们后讨回钱。网友“tang81670523”
■ 2014年2月
女友去泉州一院看病，被两医托“唱双簧”，说科室档期已满。到长征门诊部打了2小时点滴，花600多元还不够，被允许赊账。网友“启航_不等东风”
（来自泉州论坛、百度贴吧、百度知道、搜搜等网站网友反映）
处罚单
部门：
丰泽区卫生局
2012年5月 ■
因违反医疗废物管理规定，违反医院感染管理规定，雇佣“医托”扰乱正常医疗秩序，被处警告，罚款，责令改正，同时对其不良职业行为给予扣分，暂缓校验1个月。
2012年7月 ■
因使用非卫生技术人员从事诊疗活动，超出等级科目从事诊疗活动及雇佣“医托”扰乱正常医疗秩序，被处警告，罚款，没收非法设置使用的超声仪，并责令立即改正，同时对其不良执业行为给予计分和暂缓校验2个月。
2012年11月6日 ■
因泉州离退休军医门诊部机构名称与实际情况不符，被要求变更机构名称。
2013年 ■
丰泽区卫生局接投诉4次，3次关于医托，经协调，门诊部退款。1次因所开发票无法报销。
泉州市公安局110指挥中心接有关丰泽长征门诊部有医托的报警就达8次。
2014年3月 ■
重庆人黄女士被医托骗到长征门诊部，花费640元，卫生执法人员查证属实，经媒体记者采访，门诊部当场全额退款（本报25日报道）。
□对话
摩的工当医托
一单一二十元
记者：你雇了多少医托去其他医院？
林某：说实话，我现在真没雇专门的医托。我原来在广东开一家诊所，长征门诊部交给一个合伙的湖南人管理，他就雇很多医托。这两三年，我回来管理，就再没雇他们的医托了。
记者：那这些病人是被谁骗来的？
林某：是一些以前还有联系的（医托）。最主要还是摩的工，他们赚车钱，我这里也给一单10元、20元的回扣。
记者：有人还是从大医院的诊室里骗来的？
林某：我们和大医院里的一些人有关系，我的医生和其他医院的医生也有些私交。这些病人主要是其他医院内科过来的，（没什么病）开不了药，就把人弄到我这里来拿一些回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