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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A02版:深读周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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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11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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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件
百万治疗费前倒下的父亲

邱世乾一家三口(网友供图)

核心提示 11月9日,46岁的石狮男子邱世乾,在石狮鸿山镇东埔三村跳楼身亡,留下一个急盼救命钱的患白血病的儿子。

4个多月前,儿子小绍均突然被查出患有双克隆白血病,远赴上海治疗,仅前5个疗程,就花光了家里的积蓄和借来的30多万元,后续8个疗程的化疗还需70多万元。

面对巨额医疗费一筹莫展的邱世乾,离别妻儿后独自返回石狮“休息几天”,最终选择跳楼身亡。

海都记者多方采访发现,在跳楼前,他一方面多次婉拒社会上的援助之手,另一方面又通过朋友向多个部门、机构申请救助。他似乎是在无路可走的境地下选择了轻生。

只是,或许连他自己也没有想到,在他死后,会引发一场爱心热潮,短短数日,便为儿子找到了生路——各方爱心款已超过160万。

儿子病了

双克隆白血病,通俗地说,就是两种白血病同时发生在一个人的身上

11月13日,海都记者来到位于石狮鸿山镇东埔三村小绍均的家中。简单的石头房子一厅两室,房子外面搭一个小厨房,家里看不到一件像样的家电。

邱世乾的后事已经处理完,妻子林仔转哭干了眼泪,虚弱地躺在床上,几天都没合眼的大女儿,此时也在房间里睡着了。

在4个多月前,这个家并不是这副光景。6月25日,邱世乾夫妻俩突然发现儿子的脖子两边都肿了起来。在石狮鸿山镇东明小学读三年级的儿子,还差4天就要期末考了,没有想到福建医科大学附属第二医院的医生一检查,告诉他们,小绍均可能得了白血病,病情很严重,要转到上海治疗。

6月28日,邱世乾夫妇带着小绍均赶到上海儿童医学中心,被确诊患了罕见的双克隆白血病。还没来得及赶上那场期末考,小绍均就开始和病魔斗争了。

医生说,双克隆白血病,即白血病细胞不均一,一部分表达髓细胞系特征,另一部分则表达淋巴细胞系特征,“通俗地说,就是两种白血病同时发生在一个人的身上”。

“目前小绍均的情况时好时坏,但还是能够治愈的,接受完这13个疗程化疗后,小绍均病情如果好转的话,就可以不用进行骨髓移植手术。”

父亲变了

看着被病痛折磨的儿子,以及天文数字般的治疗费,邱世乾渐渐变得沉默了

儿子住院后,邱世乾夫妻俩放下手中所有的工作,在医院附近租了一间单身公寓专门照顾儿子。看着被病痛折磨的儿子,以及天文数字般的治疗费,邱世乾渐渐变得沉默了。

林仔转回忆,11月4日,丈夫跟她说,想回石狮家中休息几天,之后便自行回了家,没想到这匆匆一别,竟成了永别。

“这原本是一个幸福的四口之家,虽然并不富裕,但他们很和睦。”石狮鸿山镇东埔三村的村主任邱建清,怎么也想不到邱世乾会跳楼,“他一直都是很和蔼、阳光的一个人,虽然平时性格有些内向,但每次遇到路人都会主动打招呼”。

“那次回石狮,感觉他整个人都变了,变得沉默寡言,经常唉声连连,情绪非常低落,有时候邻居、同学喊他名字,跟他打招呼,他都不理会。”邱建清回忆。

作为邱世乾的老邻居,邱再顺在东明小学教书。邱再顺说,以前邱世乾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性格很随和,每次他们聚在一起的时候,大家都有说有笑,“怎么跟他开玩笑,他都不会生气”。

那次邱世乾从上海回来,一天夜里,邱再顺就和几个邻里相约一同去看望他。“我们一直在宽慰他,并跟他说医疗费可以向社会募集,但他一直不说话,没有任何回应,”邱再顺说,邱世乾有时候就独自发呆,有时候自己闭目休息,甚至有时候还会自言自语。

六楼跳下

邱世乾独自来到亲戚家里,爬上六楼,然后跳下;从上海赶回来的妻子,因过度伤心,几次昏厥过去

微博微信引发爱心潮

邱世乾跳楼身亡的消息在微博、微信引发爱心热潮,短短数日捐款超过160万

石狮的青年志愿者许文典,在邱世乾跳楼后,第一个向外界发布了消息,由此掀起了一场爱心热潮。

许文典早前参与过一些公益活动,帮助过一些贫困家庭,邱世乾的老同学邱金胆找到许文典,商量能否通过网络为小绍均募集爱心资助。

但还没来得及整理小绍均的材料,邱世乾已经跳楼身亡。震惊中的许文典,于本月11日发动欢乐车友石狮分会和东明小学1977级同学会的爱心人士,总共筹集9.5万,并于次日将善款送到家属手中。

许文典还组织多家媒体采访,希望借助媒体力量,为小绍均募集后续的治疗费用。当天,他继续通过新浪微博“@经典魔蝎”发布小绍均一家的遭遇。

“在不到5个小时里,这条求助微博阅读量已经超过20万,”许文典说,12日下午,鸿山镇东埔三村村委会通过官方微信平台,将求助信息二次转发,在朋友圈引发广泛关注,发布后两天的阅读量达6万余次,分享近千次,形成“蝴蝶效应”,掀起一股爱心热潮,爱心款在短时间内筹集。

据许文典初步统计,截至11月16日,爱心款已超过160万元。而小绍均的家属也表示,这些善款已足够支付接下来的治疗费用,但仍有爱心人士还在继续汇款。

11月9日下午4时,邱世乾独自来到亲戚家里,爬上六楼,然后跳下,结束了年仅46岁的生命,留下了妻子、患病的儿子以及正读高一的女儿。

连日来,海都记者多次走访了石狮鸿山镇东埔三村,在寻找邱世乾跳楼地点的过程中,海都记者看到四个阿婆正在议论着,我们过去问路时,发现她们聊的正是邱世乾一家的事情,“前几天才听说他从上海回来,没想到他却跳楼了”。

一位阿婆指着一座六层楼高的民房告诉海都记者,那里就是邱世乾跳楼的地方,“几乎没人知道他是什么时候上楼的,当时听到了一声巨响,就有人大喊救命,后来才知道是邱世乾跳楼了”。

村里人告诉海都记者,邱世乾生前是跑短途运输的,一个月的收入就2000多元,他的妻子林仔转平时帮人打零工,收入也很少。

“可能他的压力太大了,回来人都变,但怎么也没想到他会自杀。”有村民说,家中突遭这样的变故,从上海赶回来的妻子,因过度伤心,几次昏厥过去。

曾经婉拒社会援助

在跳楼前,除了亲朋的帮助,来自社会的援助均被他一一婉拒

对于邱世乾来说,这一切似乎来得太迟。海都记者走访发现,在他跳楼前,除了亲朋好友“有钱出钱,有力出力”的帮助外,还有多次来自社会的援助之手,但都被他一一婉拒。

“他家的情况,我们村委会有了解过,也多次问过当事人是否需要提供帮忙,”村主任邱建清说,事发前,他就打算通过微信平台为小绍均募集“救命钱”,但想法一出就被邱世乾拒绝了。“其中缘由,我也不甚明白,可能是石狮的习俗使然,不想随意欠下人情”。

邱世乾的另一个老同学邱尚跃,看到邱世乾为儿子的“救命钱”四处奔波借钱时,“看在眼里,急在心里”。邱尚跃找来老同学们私下商量,是否可以一起筹集资金,以此缓解燃眉之急,之后将这个打算告诉了邱世乾,不料同样被他婉拒。

邱世乾婉拒社会援助,小绍均的教师邱老师也深有体会,她告诉记者,在今年9月初,东明小校曾多次试图组织全校师生为小绍均募集善款。这一点也得到邱尚跃的证实,他表示东明小学校长邱志清曾致电四五次给他,让他将校方想法转述给孩子家属,但均被家属以不想让小绍均的病情被同学们知道为由婉拒。

各种救助申请未及时到位

在事发前半个月,他向民政等部门的救助申请已上报,但直到事发后,这些救助款尚未到位

其实,除了民间资助, 热心的邱尚跃曾受家属委托,协助申请医疗救助。村委会主任邱建清称,在事发前半个月,申请表已经第一时间通过村委调查评议,并逐级向上级申报。除了向民政部门申请救助外,还向石狮市慈善总会、石狮市红十字会,以及北京某基金会等申请救助。

那么这些申请结果如何?记者昨日获悉,石狮市慈善总会已经特批给小绍均2万元救助款。石狮市红十字会一工作人员透露,已致电家属携带相关材料前来申请,但家属迟迟未来。

石狮市民政局救灾救济与社会福利股负责人王科长介绍,小绍均申请的医疗救助已获石狮市政府分管领导审批,可享受到16500元的医疗救助。

王科长表示,小绍均本年度的救助申请也将结束,而在后续治疗中,家属可以依据就诊发票继续申请医疗救助。同时,其已经嘱咐下级民政工作人员,要提醒该家庭记得申请,纳入2015年低保户中。

石狮卫计局综合室一负责人透露,按照石狮市新农合政策,2014年普通住院补偿标准分为三个类别:即石狮镇级、石狮市级和石狮市外。根据不同补偿范围,其起付线也不一样,但三者封顶线均为15万。该负责人介绍,目前邱绍均在上海儿童医学中心治疗,系当地新农合定点医疗机构,符合石狮新农合住院补偿条件,即满足石狮新农合补贴政策第三类特殊病种门诊补偿标准Ⅲ类病种,两者按目录内可补偿医疗费用计算,其最高可享受15万补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