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海都记者 陈紫玄 文/图
海都讯 “女儿这么远，还是让她别来看我了。”说这句话的时候，82岁的施秀腰阿婆坐在床上，皱了皱眉头，眼神有点黯淡。
她口中的“女儿”，叫曾雪芬，原来在晋江深沪派出所当副所长，挂口阿婆所在的华峰村，前不久刚调到西滨派出所当副所长，其实她们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但小曾却告诉阿婆，“我会养你一辈子！”
9月9日，小曾在微博里写道：“离开了深沪，心里却惦记着阿婆，还是像往常一样来看她，阿婆的眼泪流了下来，‘你不在我们深沪了，不用来看我了，我不想给你添麻烦’。可在我心里阿婆就是我的亲人了。有时候，爱不需要多说，只要做就可以了。”而这一段真情告白，顷刻间被转发无数次，熟悉她的人留言道：“铁汉柔情形容曾副这样一个警花或许不合适，但这份深情却是让人感动。”
听说“女儿”要走
她几十年来第一次掉泪
9月8日中午，村里一个在深沪派出所食堂工作的大娘来到施阿婆的床边，对她说，“那个经常来看你的女警官调走了。”阿婆愣了一会儿，便在床上伤心地哭了起来。这可吓着了来人，因为这几十年来，还从未有谁见过坚强的阿婆掉过泪。
哭了好一会儿，施阿婆单手撑着身体挪向床边的桌子，一手撑着床，另一只手使尽力气拉开靠床的第一个抽屉，微微颤抖着翻出一张被整齐放着的名片，对着来人说，“快，快帮我拨个号。”平时，名片里的那个人时不时会打来电话，而她从来没有打过去一个，她说怕打扰人家。今天，她却急切地想听到对方的声音。
电话通了，施阿婆抑制住泪水，努力恢复平静，试探着问：“听说你要走了？”话筒那头安静了会儿，传来一声“是”。阿婆愣了一下，声音有点发抖，“你不在我们深沪了，不用来看我了，我不想给你添麻烦。”电话那头，沉默了……
三天后的下午，也就是昨天，估摸着阿婆的油快用完了，小曾抽空从西滨赶到施阿婆家，还带来了阿婆爱吃的罐头。见到小曾，阿婆眼前一亮，“你工作忙，怎么又来了？”递过刚买的食用油和酱油，小曾劈头就是一句：“你又不乖了，这么好的天气，怎么不出去晒太阳！”阿婆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小声地嘟囔：“你也知道我懒……”
四目相对，阿婆不停地说，“以后住得远了，就不要来了，我自己能照顾好自己。”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有一万个舍不得，看着阿婆变形的双脚和憔悴的神情，小曾的眼圈也红了，“你放心好了，我就是你的女儿，我会养你一辈子！不管调到哪里，我都会过来！”
7岁落下残疾，她放弃婚姻独居多年
时间回到75年前，施秀腰7岁，和同龄人一样，她也爱跑爱跳，哪怕家里再困难，她都能变出一朵花来插在头上，可那年的一场高烧，让小儿麻痹症伴随了她的一生。因腿脚不便，从那时起，她大多数时间不得不与床为伍，想下床就得找个能支撑的东西，比如椅子。她怨恨过上天的不公，也曾好强地发誓：这辈子不拖累别人！这个誓言，让她在10多年后放弃了唯一一段可能的婚姻，直到现在。“没人管就等死了。”她总是平静地对每个见过她的人说。
海外的一个侄子觉得阿婆苦，让阿婆住自己空着的房子。阿婆说，房子太大，只住旁边一小间就够了，这两年，住在附近的另一个侄子也搬了进来，本想照应着，但阿婆不肯别人帮忙，每天还坚持着自己挪着椅子到外面的厨房做饭，体力不行，做一顿饭可以吃上一天。偶尔几个老姐妹打来电话，阿婆总舍不得挂，她不懂得拨电话，所以，每次通话都很宝贵。
2012年12月13日，曾雪芬到深沪派出所当了副所长，挂口施阿婆的华峰村，这个月28日，在入户访查时，她发现了独居的施阿婆。第一次见面，施阿婆对小曾的到来不是很热情，甚至有些冷漠。
一天吃两顿饭，自己用椅子撑着到灶台；没有油，沉重的铁锅就只做素菜；行动不便，烧壶热水够喝两三天……听着同行人的介绍，再看一眼阿婆的房间和外面的灶台，小曾便记住了。再来的时候，她自己掏钱给阿婆买了轻便的锅、食用油、随手泡……
阿婆的生活习惯，她比阿婆自己还了解
一次、两次、三次……小曾每次带着米、面、油、罐头过来，必定是上次那些差不多用完的时候。阿婆纳闷，这丫头怎么比自己还了解自己？可她不知道，小曾每次来嘘寒问暖时，都会默默记下她喜欢吃什么，一般多久吃完……渐渐的，两人越来越有话聊，她眼中的小丫头也越来越“严厉”——“油该换了！”“一天要吃三顿饭！”“出太阳了，出去晒晒别老躺床上！”“水不许喝隔夜的！”没来的时候，小曾不时打来电话，像教育孩子一样，而施阿婆，竟也习惯了这个小丫头对自己的“呼来喝去”。
电视坏了，不久就有人送来一台新的；有线设备出了问题，小曾联系人来维修；为让阿婆生活有保障，她还带来户籍民警为她拍照、采血。2013年年初，80岁的施阿婆生平第一次见到了身份证、残疾证，并顺利办了低保。村里去年开始为孤寡老人提供免费午餐，小曾也想办法让村里每天中午都能有人把午餐送到阿婆跟前……
在一起时，她们似乎有说不完的话，常常说着说着就成了悄悄话，然后阿婆会突然大笑起来。门口低矮的灶台后，日历贴了半墙，画面都是人民警察。小曾说，第一次来的时候阿婆看到穿制服的她，吓得直哆嗦，以为要来抓她，这也成了她们间的一个小秘密。熟识后，灶台后的这面日历墙，就从没换过。
有人说：“施阿婆你真幸福，有人像女儿一样照顾你。”而阿婆虽然满足，但心里总有莫名的失落，哪天女儿不在身边了，该怎么办？
其实，经过几年的相处，小曾在心里早对自己说，不管在哪，都要常来看看。因此，即使知道工作调动，她也觉着没有告诉阿婆的必要，“反正过几天就来了”，没想到阿婆会这么敏感。
但如今，施阿婆的心已彻底放下，因为她知道，那个以前三天两头到床前陪她聊天的丫头，过几天还会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