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余长生摘自《做人与处世》

画家高莽带着他给巴金画的肖像前去探望77岁的巴金。见到这位比自己年轻22岁的晚辈，巴金十分高兴。高莽递上画作，恭敬地说：“您看画得行不行，如果不好，我再重新来，可以的话，就请在画上签个名。”巴金似乎是自言自语：“我很久没有用毛笔写字了，担心落笔就把这画给弄坏了。”高莽把这话当成是委婉的拒绝，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这时，巴金突然回过头来问：“你带笔了吗？”高莽赶紧递上早已准备好的毛笔。巴金沉吟片刻，挥笔在画作的右下方写道：“一个小老头，名字叫巴金。”高莽自然是满意而归，将巴金的肖像画裱装好，高悬于家里的墙壁上。一位朋友惊奇地问道：“你怎么这么大的胆子，竟敢把巴老称为‘一个小老头’？”高莽回答：“我哪里敢这样不敬，那是老人自己的谦称。”他这才发现巴金还是没有在题字处签名落款。

很显然，再度麻烦先生于心不安。高莽便自作主张地请人刻了一枚巴金的印章，只在那张肖像上用过一次后，就将印章寄给了巴金，并随信解释道：“私刻先生印章，实属无奈之举，如果将画作一直保持原样，势必会引起他人的误解，以为我背地里对先生多有不敬。”还特别强调说，寄来的印章，先生今后如果愿意留存，那便是幸事;不愿使用，就请废弃。巴金哈哈大笑：“少写了个姓名，却飞来一枚精美的印章，这种交易也太划算了！”后来，这枚印章成了巴金晚年最心爱的随身物品之一。

（文/海上走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