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摘自《燕赵都市报》

娘年轻时在我们村算是小有名气。1945年出生的她居然读了几年小学（那时叫高小），还当了一阵子民办教师，在生产队记过工分，干过会计，是个“文化人”。小时候记忆最深的就是娘给乡亲们做衣服了。那时只有过年才能穿一身新衣服。心灵手巧的娘一进入腊月就开始用自家的东方红牌缝纫机搭着时间搭着线，从裁衣服开始到成衣，挨家挨户地做。每年总是除夕晚上才顾得上给自己家人做，有一年大年初一早上才给我的衣服缀上最后一个扣子。

娘一生节俭，靠土里刨食的她知道钱来之不易，从不乱花一分钱。结婚时陪送的一个印着一对鸳鸯的香皂盒用了30多年，破损了用胶布粘粘接着用。小时候家里盖房子欠了一屁股债，着实紧张了几年。有一次姥姥来我家，娘想买点肉给姥姥包顿饺子，可翻遍了家里就找到了两块钱。姥姥便说吃素馅的吧。娘嘴里答应着，背过身去却流下了眼泪。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娘掉泪。

这些年日子好起来了，想吃什么想穿什么已不是问题，积劳成疾的娘却病倒了。娘在生病的日子里，一直坚持每个月看望姥姥。姥姥今年97岁了，不知道娘的病情，见了面还劝娘不要太累了，要注意身体。娘总是装作没事的样子，不让姥姥伤心。娘的身体越来越差，这几天开始用吗啡了，不知还能看望姥姥几次。

对于娘来说，我心里是有愧的。从18岁就与娘聚少离多、天各一方。我曾经说过，如果可以重新选择人生，我选择在家陪娘种地。现在闲暇下来一个人的时候，我不敢去触碰想娘这根弦，一想总是泣不成声。

娘在家就在，那些最初的梦想和成功的喜悦还有人与自己分享。娘没了，人生只剩归途，才知道这辈子儿子已经做完了，只剩一副躯体在世间游荡。

有些事情，经历过，才懂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