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海都记者 郭大路

冯梦龙·鸡精

鸡年开版，来点“福建鸡精”。

提供“鸡精”的，是明末在福建做过4年寿宁知县的冯梦龙——这位父母官，当然是咱们福建自己人。冯梦龙在他的著作《情史》卷二十一，辑录了两则“鸡精”的故事：

故事之一，说的是女鸡精。

故事的男主，是冯梦龙苏州老乡陈元善。这位帅哥有次到嘉定，长住在一户谈姓人家的书房中。

说也奇怪，这天陈元善正和主人聊天，主人家养的十八岁老鸡，突然从庭院中飞到帅哥面前，死了。

这天深夜，就有美女来到书房，自称是谈家女儿，爱慕帅哥，来投怀送抱的。元善问，美女啊几岁啦？答：“我属鸡的，十八岁了。是大姑娘了。”

陈元善也不客气，收啦。

从此，只要元善在谈家，美女就夜夜相伴，天亮即走。美女一来，陈元善就觉得脑子各种糊涂，美女一走，自己就比较清醒。过了一年多，陈元善就跟主人坦白，说，啊，很不好意思，我跟你家女儿好上啦。

主人大吃一惊：“我没有女儿啊！再说，不管是去年还是今年，十八岁的，生肖也不是属鸡啊。难道是老鸡成精？”

这鸡法力强大，普通的法水符咒，不但惹怒她，还敢当场抢走。非到陈元善用《周易》作为镇妖法宝，鸡精才悻悻离开。

陈元善怕了，请了好多朋友来值夜。

这夜，朋友们听到元善在梦中发出声音，一看，啊！睡在床上的帅哥居然被鸡精迷惑，当众演出云雨大戏……全程目睹了现场的朋友们大叫驱赶，喧哗声中，只见帐顶有团黑乎乎的什么，咯咯叫着，飞走了。

元善请了术士驱妖。鸡精好委屈，来告白说：“元善你别赶我，咱们的缘分也要终结啦。过几天我去无锡投胎转世，不会再来。”元善“以符水祭物送城外数里荒僻处，自是遂绝”。

故事之二，说的是北京城里的男鸡精。被迷惑的，是个人类女生，鸡精一来，她的症状就和陈元善一样，“夕昏朝爽”，像喝醉了一样。女生告诉除妖的道士，来找她的妖精，“戴赤冠，衣白衣，腰有赤带，足着褐皮靴。”

道士仔细研究了女生的家居环境，立刻有了惊人发现：“群鸡出于庭中，一白面雄者，腰毛赤色，昂昂独立，约重七八斤。”道士指住这鸡，笑了：“夜与处女为欢者非汝耶？”

这鸡听了，居然也不害怕，狠狠瞪着道士，像是怒了。

女生爸爸一听，恍然大悟：“该是这只鸡！养了12年，不吃鸡食，还天天飞到屋顶，天黑了也不进窝，我一直觉得很蹊跷！”爸爸一挥手，仆人一拥而上抓住鸡，宰了。

鸡精的故事告诉我们：不作死就不会死。今岁鸡年的384天虽然很长，但还是踏踏实实别作怪，安安静静过好日子吧！

谢肇淛·番鸡

明代福州学者谢肇淛的《五杂俎》卷九“物部一”，提到了“番鸡”：

闽中税监高寀（1），常求异物于海舶以进御。有番鸡，高五尺许，白色黑文，状如斗鸡，但不闻其鸣耳。

这条笔记的背景，据明代漳州龙海进士张燮《东西洋考》：“上大搉天下关税,中贵人高寀衔命入闽，山海之输，半蒐罗以进内府，而舶税归内监委员征收矣。”

比较准确的时间是万历二十七年（1599），明神宗派宦官高寀到福建，做个刮地皮的税监，这一做16年，直到万历四十二年（1614），高寀被赶出福建为止。

既然是“番鸡”，可见是外洋物种。明代中后期，月港的国际贸易相当活跃，福建海商与西班牙、葡萄牙、荷兰等西方国家均有商业往来，高寀在福建搜刮了不少奇物异珍，“番鸡”就是其中之一。据说月港附近，就有小岛叫“鸡屿”。

话说回来，“高五尺许，白色黑文”不会叫的“番鸡”，到底是什么鸡？

有研究者推测，番鸡不是鸡，或许是美洲鸵鸟（Rhea americana，Greater Rhea）。这种鸵鸟生活在巴西亚马孙河以南到阿根廷中部的旷野上，体形高大，不会飞翔，以植物的根、叶和种子为食，也取食昆虫和其他小动物。在开阔处奔跑时，也会借助鸟类的本能，把翅膀张开，以获得上升气流的助力。据说它们会游泳，并集群到湖泊或河流中去饮水或洗浴。常喜群居，但年老的雄鸟有时会主动从群体中退出，单独活动。在繁殖季节，雄鸵之间常为争夺配偶而互相用力踢对方。雄鸵会拍打翅膀，并作出低声吼叫的炫耀行为，来恐吓竞争对手或吸引雌鸵。

（1）寀：音cǎi，意为官：“虽位总鼎司，而委事～僚”；音cài，同“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