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少不更事（福州·福马路）

老福州人，大多是在泡西河水中学会游泳的。

50年前的西河，岸边有一大片龙眼树林，树林里盖有一座寄存衣物的房子，泳客在更衣间换完衣物，花两分钱寄存好，就可以下到西河里，爱玩多久悉听尊便。

少年的我常和小伙伴到西河里玩耍，一个个都无师自通学会了游泳。那时，证明泳技的方式，就是看谁敢于游到江对岸。当时闽江江面经常有运输船只，还有许多木排沿江而下，过江是有一定风险的。但每天傍晚，仍然有不少人游到江对岸去。

我第一次渡江是个傍晚，在西河碰到一位同班同学和他邻居，他们邀我一起过江。看到有同伴，我就勇敢地答应了。脚踩到对岸沙滩时，我心里很高兴，回头就可以向小伙伴炫耀了。

这时，一拨和我们差不多大小的孩子走过来，每人手里执一根甘蔗，边走边啃，百米外就是一大片甘蔗林。看到我们三人垂涎欲滴的馋相，其中一个小孩随手丢过来一根，我们三人就分了。

正啃得高兴，远处突然冲过来一大群人，手握棍棒，头戴藤制安全帽，其中一个还吹着哨子，气势汹汹地朝我们包围过来。

原来，他们是当地村民，来抓偷甘蔗的人。那群孩子，还有我的两位伙伴都被村民抓走了。

只有我，大概因为手上半截甘蔗丢得快，侥幸成了漏网之鱼。

沙滩上突然剩下了孤零零的我。我不知道我的伙伴会被带到哪里，会被怎样处置。而我要面对的现实，是必须独自过江回家。

这时，对岸显得那么远，对岸的人，也显得那么小。我身上只有一条可笑的红三角裤，我不敢就这样尾随那支队伍，绕道洪山桥回去。

而且，太阳西坠，江面开始暗淡了。我只能鼓起余勇，跳下水，游回了对岸。

后来，我才知道，那一群“小偷”，被带到洪山桥头的老街，游街示众以示惩戒。

前几天在饭桌上，不知怎么就谈起了当年的西河趣事，一位朋友说，他和伙伴们，也有过同样被游街示众的经历。

我们这些西河边曾经的“害虫”，这时不约而同看看对方的白发，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