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王慧 铁文
温陵之邦、光明之城、刺桐映红的泉州,拥有着独具特色的海丝文化。泉州这座古城是个奇妙的地方,或者说是个矛盾体,或者说是个极端地。它有极强的包容性,但也有一定的“屏蔽”性;它作为海滨城市,对外文化互动便捷,事实上对自己的传统工艺保留甚好;你说它偏向于传统,它却“盛产”了如此之多与国际接轨的当代艺术“大咖”:蔡国强、黄永砯、陈文令、王明贤、吕山川、吴达新、向京等引领时尚创新的艺术人。当代艺术领域中,在继采访过王明贤后,陈文令先生也将情系泉州,语撒文创周刊。
“根”本态度
初次联系陈文令先生,他身在与中国时差16小时的洛杉矶,不太喜欢被采访的他对于来自家乡的文创周刊极其认真、热情和负责,最后还补充提示,“读者花那么宝贵的时间去读你的文字,希望得到的是正确的养分,而不是被干扰和误导,况且现在的网络信息这么发达,所以我们都要有态度和责任去正确地表达和引导”。
十多年前,陈文令的海边“小红人”一炮而红,到后来备受关注的《幸福生活》,再到后来的《蜕变》、《悬案》、《异度风景》,陈文令用思想通过作品把人性展现得淋漓尽致,有人称为“后波普”艺术。抛开他现有的名气和地位,他内心深处一定埋藏着一种神秘的、令自己感动的人性认知和态度。
12月1日,他的微信朋友圈里发了一条奶奶即将99岁的祝福:“她一生的勤劳和专注、包容与乐观的品质是我学习的榜样!其实人活百岁就是一种无言的真理!”照片中,奶奶炯炯有神地望着镜头,陈文令深情地“盯”着奶奶的画面让人无法用语言来表达出那张照片背后的情爱和影响。谁说艺术家就是“高高在上”的形象?他也是用心感受生活的小男子,生活态度无不影响着他的创作思想。陈文令形容他的父亲是一个特别高贵的农民,那时父亲鼓励他多读书、传递灌输此理念给他,“所有物质形态的东西都能一夜之间化为乌有,只有手上的才艺和心中的智慧不会被消除”,当时的贫穷对于搞艺术创作的接纳和支持是多么前卫和令人惊叹。陈文令对于自己的家乡有着无尽的“根”本态度。
“泉州在文化产业方面相对于同级城市是走在前沿的。”陈文令表示,“它是一个港口城市,又是海上丝绸之路的起点,对于文化交流互动拥有着得天独厚的条件,有利于打开区域,提高现代性,接纳外来文化艺术元素,并融合创新元素,泉州是个非常有潜力的地方”。
边缘人避开了被“框”的幸运
陈文令,曾是“边缘中的边缘人”,不断怀疑并挑战专业和业余的“界限”,从“红色记忆”作品本身和展览方式都颠覆以往“规矩”:展览为什么一定要在美术馆?运用别的城市少有的优越——厦门海滩来展览会怎样?蓝天碧海、黄沙滩、绿草地,加入“小红人”,这就是当下的一种艺术语言,一种独具审美趣味的特殊语言。通过这样的展览方式,提示了一种最有价值的东西,就是对所有的社会阶层的人提出不一样的看点,也许市长来看,大学教授也来看,中学生也来看,民工也来看,卖工艺品的也来看,连乞丐都来看······他为一个城市文化的艺术提供了一种新的阅读方式。潜心三年创作出的雕塑作品“小红人”对于他来说是“歪打正着”,展览之后,中国红色雕塑这样一个先锋式一直在流行。
用苦难表现苦难也许太夸张,可以说实属矫情,但他通过苦难展现人性的美好和希望,这是“小红人”最打动人的地方。有人说,《红色记忆》中,那群瘦骨嶙峋、瑟瑟发抖,但发出阳光般灿烂笑容的红色少年,实际上是陈文令的少年自传,是少年经验和生命状态的体现。眼睛虽然客观记录着现实的一切,精神上却是过去的美好在心里回荡着涟漪。他曾经在学习的道路上,由于经费原因没有完成中央美院雕塑科班训练,却自己玩出一条属于自己的“野”路子。在往后的创作中,他也尽力避免走入一个已经被划定好的圈子,这圈子里或许有特定的中国元素,或许是某位名家的个人风格logo,在找寻自身特点的求索中,他避开了这些牵绊,开辟了一大片自由思想的领域。
“之前经常有人说,叫一个策展人来,叫一个牛B的美术馆馆长来,肯定把你推上天。其实有时候我觉得,整个艺术史的发展是经常靠不断的一种业余性、挑战边缘的东西,不是那么地道正宗的东西,把整个艺术史一直往前推进的,关键是要有思想、敢于挑战。”陈文令说,“当代艺术不是比拼基本功的,因为基本功根本不是衡量艺术家前途的核心标准。最近在巴黎, 看已故雕塑大师妮基大展很震撼人心。她就是半路出家,用业余的技法做出无数很专业的创作。其实,艺术家最核心的竞争力在于思维方式和创作活力”。震撼心灵的东西才能永存,只进入眼球的东西也许只是过眼云烟。
是的,坚持和创作取代了专业的条条框框,反而收获“框”以外的惊喜和高度。这不得不提起另一位从泉州走出去的国际艺术大师蔡国强,坚持艺术之路的他,把烟火艺术“玩”到了2008年奥运会,“玩”到了2014年AEPC(亚太经济合作组织)峰会。
有些人的故事总能让我们热血沸腾,提示着我们不甘平庸,有这么一群做传媒的年轻人,“喝了壮胆酒”似的去做闽南世家艺术文创园,还是一系列的产业链,并开启不做商业只做影响力的文创周刊等,满满的坚持和创意,只为避开被“框”的幸运去收获惊喜。
就算精益求精,总不能一直“啃老”,那明天呢?
继“小红人”惊艳鹭岛的成功展出后,陈文令并没有继续“小红人”系列,他不要被定格。就陈文令个人而言,他一直在追求一种自我超越的艺术语言,不断革旧化新,用不同的语言、题材去挑战一些新课题。在2004年,《幸福生活》系列作品与《红色记忆》相比,直观、阳光的形象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组荒诞、搞笑的人与动物的雕塑。雕塑中的猪是拟人化的,戴着耳环、鼻环,有人头鱼尾的女人,还有人身狗头的男人……作品有着令人忍俊不禁的调侃、诙谐与幽默。与传统雕塑不同的是,这些雕塑作品还可以自由拆分组合,有装置雕塑的功能。2005年,陈文令开始了《英勇奋斗》系列作品的创作,接着又有《紧急出口》、《中国风景》、《异度风景》等作品不断问世,无论抽象或具象,或喜或悲,最后都凝结入社会的聚焦点。“我觉得一个艺术家的艺术语言,包括他的展览方式、造型方式、媒介方式都极其重要,他的艺术语言要有个人性、极端性、偏执性、唯一性和排他性。光有一个好点子、好花招,没有表现出自我艺术语言特征的作品,一般都像宣传画,或是一种观念的简单图解。”陈文令说,“作品挑观众,艺术道路就会越走越窄。我最怕的就是创造力枯竭,精神锐度下降”。
“艺”是思想与观念,“术”是技能与语言。陈文令表示,在艺术的道路上,如果只有传承的“术”,去务求准确,就算做到精益求精,也是一直在吃老祖宗的本,我们总要考虑一下明天该怎么办。也许对于艺术拥有一颗真心、不急于求成,才能开拓挖掘出内心的思想去创新,创造震撼心灵的艺术产物。艺术是一条不断探险的道路,一旦从必然跨越到自由,就会成为一个更加自由、更加有想象力的艺术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