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炜（福州）

和人说起朱顶红，他们的印象里就是小时候邻居家阿姨种的开成一个大喇叭一样的大红花，总是和老街巷转角的花坛、旧时代青砖楼前的小院联系在一起。它在福州的街头巷尾太常见了，常见到平日里我们忽略了它的存在，直到五月，初夏的脚步来临时，当不起眼的花盆开出一小片红花，人们才发现，原来这平时装成大蒜的乱草居然如此惊艳。

朱顶红（有的地区叫华胄兰），这是一种完全来自异域的植物，所有的朱顶红都原产于拉丁美洲的热带高山和平原。在福州，这些来自“新大陆”的植物却完美地适应了环境，在花盆里蔓延开来，并且在花卉爱好者中流通。其实刚刚接触到这种大花的资料的时候我是觉得相当奇怪，一种并不产在中国的植物，却在福州随处可见，个中原因究竟是什么？

早在十六世纪，欧洲的殖民者发现新大陆的时候，朱顶红便跃入喜爱园艺的欧洲人眼中，成为园艺师的心头好和上流社会花园中的瑰宝。最初引入欧洲的朱顶红是白肋朱顶红、女王朱顶红和缟线朱顶红等几种。1799年在英国出现了朱顶红的第一个杂交品种，詹森朱顶红。当时西欧各国的商人和传教士陆续地来华工作和定居，他们也带来了欧洲老家的这种花卉，朱顶红正是其中一种。这些最初的朱顶红品种进入中国后，也受到了福州民众的欢迎。欧洲的气候不太适合朱顶红自然繁衍，流失了许多古老的品种；而在中国的这些原生种和杂交品种也从外国人聚居地流落至民间，一些品种流失了，而另一些品种和物种则适应了南中国的气候，得以保存至今，成为了现在“园艺控”口中的“土朱”。

上个星期我在仓前游荡，去寻找这些流失在历史中的朱顶红。小小一片老仓山，走了不到一小时，我便看到了八种原生或者杂交朱顶红。这里从清末到上个世纪五十年代初曾经是外国人的聚居地，两百年来，他们以他们的审美培育出的植物，在世界另一端得到延续，审美不会因时代变迁而轻易变动，而朱顶红，则作为一段时代的见证，在老仓山的角落里默默开放，岁岁年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