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海都记者 刘燕婷 吕波 文/图
西街带我回家 NO.10
西街蜜饯店 郑国中 林阿香
“他来买我的蜜饯,在20来岁的第一次约会。西街的路通往开元寺,他带着女孩逛市集,蜜饯装在铁盘里,男孩仔细地挑,买了大大一包。30年了,胡渣生得粗粗,他还常来店里买酸甜的杨梅干。我们很亲切地问候着‘你来啦’,只是互相不知道叫什么。”
“你知道什么是西街吗?住在这里的都是老幼,过路来玩的都是年轻后生家。西街自己的年轻人,已是游子,他们去到城的另一边,或者住在地球的另一端。可是,西街116号洲紫新筑的宋阿姨,她在中国台湾的女儿,一回来就嚷着要吃这里的蜜饯,买了五六百块带去;井亭巷60来岁的陈阿姨,拿着手机,不熟练地操作着微信,指着图告诉我,加拿大的女儿要的哪种。”
“下雨天里,70几岁的老人了,穿着长衫来买蜜饯。挑了七八种,边拿钱边说着,‘刚去二院看完病,身体不舒服,就更想吃一口甜甜的蜜饯,特地找来。’我很感动,拿起袋子,再装几勺送给他。”
……
这家西街蜜饯店开了30几年,50几岁的林阿香和老公郑国中大概也没料到,小店可以藏这么多人生百态。
制作蜜饯 是生活里的踏实感
西街蜜饯店,是整个西街仅有的一家。橄榄干、杨梅干、山楂干、李子干……叫得上叫不上的30几种蜜饯,被分装在玻璃巢里,各种水果在历经腌制、晾晒后,呈现出特有的颜色,像一场渐变的美。路过的游客,举着相机,新奇地拍着。
年轻时的郑国中曾在源和堂做过工,那时候的蜜饯大都销往东南亚。普通人家只有年兜才舍得买点回去,平日里,也只有喝药的小孩,才能有机会配上一块甜一下。“那时候,我跟着师傅在做帮工,一个厂子里最多时候,有一千多人。”看着新鲜的水果在师傅们的手下,经历炒制、晾晒、调温、测湿,在一个月甚至长达半年的悉心照料下成了品,让他升起一种踏实的感觉,“就像做人,不能急,实在了才能长久。”
“我觉得我们这一代,是最无奈的一代,遇上了三年饥荒,遇上了上山下乡。上山砍柴,田里收割,拉平板车,车上满是砖头、红土。”他说,这样的青春,已经磨去了他心里的诗和远方,日子只要能有片瓦遮雨,能有暖饭裹肚就是好日子。而制作蜜饯,让他苦难的日子里带着点甜。因此,他很是喜欢。
时令的水果上市了,买回家,一番腌制,蜜饯山楂、余甘果是家里常有的。“结婚后,想着不然开一家店,既能营生也能让自己的爱好有地方施展。”就这样,西街蜜饯店开起来了,从漳州新嫁到泉州的林阿香,跟着丈夫一起学起了制作的手艺。
离别月台 寻味乡愁的一站
西街蜜饯店正对着当时的西街菜市场(现在的肃清门广场),来来往往赶集的人,常常来买上一小袋,作为送给家里孩子的惊喜。而外地人来了泉州,必来开元寺,蜜饯店的甜香味,诱惑了一拨拨的客人。在物质匮乏的年代,蜜饯店的生意红红火火。
蜜饯店开得早,也开得久,西街吃着它长大的小孩,如今也已为人父母。都说味觉,是乡愁记忆的一种,郑国中家的蜜饯店,便是那一代人寻味乡愁的一站。“西街的年轻人,很多都离开了,有的住得近,一趟公交就到了,买上五六种蜜饯,再回到新城的家里。有些走得远,新加坡、马来西亚,甚至美国、加拿大,想极了,就打电话让家里的老人帮忙买了再寄过去。过年有回家的,也必定是大包小包地买了回去,自己吃,或送亲朋。”林阿香和西街的邻里都熟络不已,她细细数着谁家的孩子在哪在哪,谁又回来买了多少多少。
在时光的河流里,西街蜜饯店已经从繁华走到而今的清冷。有那么多的零食可以选择,有那么多的糖果可以代替,蜜饯已经不再是消费的主流。老店依靠着老顾客才得以生存,晋江、马甲、惠安都有老店的粉丝,每个月都来买,有时候微信下单,快递过去。
郑国中依旧每天早上9点开,夜里12点才回,“30几年都如此,不能让想买的人白走一遭。”